李唁反問道,“你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了嗎如果我和魏應亡之間只能活一個,你要保護誰”
呼喝邪的頭緩緩垂下去,甕聲甕氣地答了。
“保護魏應亡。”
“那就放手。”
李唁厲聲命令道,呼喝邪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放開了手。
“你們都撤出去,我要清毒血了。”
李唁沉聲道,齊璟和白鬍子老頭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離開了屋子。
“其實,若是這位小友能夠穩住魏應亡的病情,那倒還有機會。”
白鬍子老頭站在屋外,對着齊璟說道。
“如何”
齊璟的眸光瞬間亮了起來,灼熱地望着老頭。
“只要能找到魏應亡中的是什麼毒,便可研製出解藥,到時候,也不必非要了李唁的性命。他也是能夠懸壺濟世的鬼才神醫,就這麼死了,實在太可惜了”
白鬍子老頭攆着鬍子說完這番話,再擡頭時卻發現齊璟已然不見了。
老頭用疑問的目光望向呼喝邪,後者懶懶得說了句“解藥”。
哦,老頭點點頭,原來齊璟在聽自己說到可以製出解藥時,便動身了。
齊璟是從正門進府的,魏廣謀聽說齊璟來了,慌忙出來迎接。
“姐姐如何了”
魏廣謀關切地問道,手指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顯然十分緊張。
“還在昏迷,不過很快就該醒了。”
齊璟淡淡道,“她身體虛弱,移動不了,我來拿些日常的用具。近日就先住在我府上。”
齊璟這話說得含糊,光聽他的話似乎魏應亡並沒有沒有什麼大礙。
畢竟他心裏還有個疑影。
如果魏應亡死了,魏廣謀就是這個家的直接掌權人了,甚至連中饋的權利都不用分散出去。
那麼魏廣謀就有這個嫌疑去害魏應亡。
是以齊璟對魏廣謀說了假話,無非是爲了試探對方。
“那就好,那就好。”
魏廣謀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
“當日慶功宴上,四皇子便對姐姐百般維護,此次又親自照拂姐姐,我這個做弟弟的便先謝過了。”
魏廣謀說着,深深地給齊璟鞠了一躬。
“不必。我幫她是出自本心,與你無關。”
齊璟冷冷道,不再與魏廣謀耽擱,直接進了漱玉院。
掀開門簾,便看見魏應亡簡單地不能再簡單的屋子了。
所有的架子都空空如也,只有牀上掛着一把劍,梳妝檯上沒有任何瓶瓶罐罐,只放着半張面具。
衣櫃裏也是冷冷清清的,有三身還算得體的衣裳,此外便是幾身寒酸得連一般大戶人家的丫鬟都不會穿的衣裳了。
不過從衣裳的新舊程度來說,那幾件衣服魏應亡至少穿了三五年了,有的連袖口都磨開線了。
齊璟又拉開梳妝檯的抽屜看了看,裏面的珠寶首飾倒是不少,帶出去十分裝門面,可是他卻一次都沒見魏應亡戴過。
似乎只從得了那隻帶毒的簪子,她便只戴那一隻簪子,也不曾用別的珠花做些點綴。
在魏應亡的屋子裏徘徊了一會兒,齊璟的心中更加疑惑了。
這漱玉院就是鐵桶一塊,似乎根本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可魏應亡怎麼就着了道呢
齊璟略一思索,便將院裏的王嬤嬤,紅影,平兒都叫了來。
“最近一兩個月,院裏有沒有什麼新的東西”
“新的東西”紅影疑惑地問道。
“新的喫食,新的物件,新的習慣,只要是從前沒有的,統統拿過來,說給我聽。”
齊璟沉聲道,幾人思索了一會兒,便匆匆忙忙拿來了一些物件。
“這是浮光閣的掌櫃送來的布匹,這是夥計家養的老母雞下的蛋,三不五時地就會送來,這是小姐掌了中饋之後,那些頭頭送來巴結的”
王嬤嬤在一旁給齊璟解說着,齊璟便一個個地查驗了。
並無異樣。
“還有嗎”
“這”
幾人面面相覷,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了。
倒是齊璟心思一轉,“象徵中饋的印章在哪裏”
齊璟這麼一問,王嬤嬤還有點懵,仔細琢磨了一會兒之後纔想起來。
“那玉章並不大,小姐管理府中事務繁忙,一向都是貼身帶着的。”
“你們留在這裏,等着小姐便是。”
齊璟吩咐了一句,便匆匆翻牆離開。
回到東郊荒宅,齊璟疾步走進屋內,便見魏應亡一人躺在牀上,面無血色,但好歹氣息平穩。
“得罪了。”
齊璟低聲道,便在魏應亡的懷裏摸了摸,果然找到了那枚玉章。
他將那玉章交到白鬍子老頭手上,“看看是不是這個。”
老頭依言看過,又拿到鼻尖聞了聞,彷彿並無異樣。
但當那玉章被泡在水裏之後,一股淡淡的綠色便從玉章中滲透出來,拿去餵給小鴿子,立食而亡。
看着倒在地上的那隻鴿子,白鬍子老頭對齊璟點點頭。
“看來毒就下在這裏了,通過手指上的汗水接觸,從肌膚滲透進體內,用心實在是險惡。”
白鬍子老頭捋着鬍子分析道,一邊打開自己的藥箱,將裏面千奇百怪的物件都拿了出來。
“多久能製出解藥”齊璟問。
“快則三日,慢則三月,我會竭盡全力,替你保住這位小友的。”白鬍子老頭說道。
齊璟點點頭,準備離開。
“另外,她臉上的疤痕我也可以除去,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興趣”
白鬍子老頭又說道,齊璟的腳步頓了頓,微微搖了搖頭。
“以色侍他人,能得幾時好”
說完便不再停留,前往李唁下榻的房間。
門窗都關得緊緊的,李唁裹着厚厚的棉被,不住地打着冷顫。
距離冬天還有許多日子,李唁卻冷得脣色絳紫,臉上更是沒有半分血色,怎麼看起來,都像是時日無多的樣子。
“你,需要什麼補藥,我定盡力幫你弄來。”齊璟眸光微頓,第一次有些猶豫。
“用補藥吊着我的命嗎”
李唁低低地一笑,不知是在嘲諷齊璟,還是他自己。
“也好,我活着,魏應亡的生機便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