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山河表裏追妻路 >第199章 醒來
    李唁說着,試探着從被窩裏伸出一隻手來,想要寫字。

    可他的手剛伸出來不過片刻,就飛快地鑽回了被窩。

    “罷了,我開張藥方子,你來照着抓藥。”

    李唁有氣無力地說道,齊璟便取了筆和紙來,李唁說一句,他寫上一句。

    開完藥方,齊璟便忙不迭地喊了霧津下來。

    “通知我們的人,不惜代價,今晚我要見到這裏面的所有藥材。”

    齊璟吩咐下去,便去魏應亡身邊守着了。

    魏應亡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將前世的事又過了一遍。

    她穿着自己繡的歪歪扭扭的嫁衣,坐着租來的小破轎子從客棧出發,沒有吹鼓手,也沒有熱熱鬧鬧的迎親場面,有的只是一個簡簡單單南貼了喜字的狹小院落。

    姚順意穿着一身紅衣站在門口迎着魏應亡。

    夢裏魏應亡拼命想要攔住從前的自己,告訴她不要嫁,不要嫁,可無論魏應亡如何嘶喊,她都聽不到任何聲音。

    魏應亡想要跑到從前的自己面前,手腳卻像是被牢牢捆住一般,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

    甚至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

    眼看着從前的自己喜滋滋地邁過火盆,準備進門,魏應亡急得聲嘶力竭,可眼前卻是一黑。

    再一眨眼,她便發現自己回到了那個狹小的柴房

    而此時,太子和華陰公主,姚順意,正站在自己面前,姚順意將那把刀遞給太子。

    魏應亡的瞳孔驟然收縮,她驚恐地望向自己的肚子。

    那裏,有一個鮮活的小生命正等待着出生。

    而太子,姚順意正拿着刀走過來

    “不”

    魏應亡幾近絕望地嘶吼道,可沒有任何作用,她的孩子

    再次被人活生生剖了出來,慘死在自己面前。

    眼淚如決堤的江水,狂涌而出,混合着身上的血水,化爲一灘污濁。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魏應亡拼命吼叫着,不要命地掙扎着,眼中迸發着毀天滅地的恨意

    卻絲毫動彈不得。

    那種滅頂一般的絕望再次襲來,魏應亡像是窒息一般,隻身走在一片無邊無盡的黑暗中。

    她不知道要走多久,也不知道這條路通到哪裏,她只是不住地走着,走着

    忽然一點星火出現在面前。

    “魏應亡”

    一個熟悉的男聲喚道。

    他的聲音低沉而磁性,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不住地出現在魏應亡的耳畔。

    接着,他身邊的那一點燈火漸漸更亮了,變成了一根火把,照亮了他的面容。

    是齊璟。

    他彷彿也注意到了自己正在看他,便轉過身來對着自己略略勾了勾脣角,算是笑容。

    看着齊璟的臉,魏應亡的意識猛然回籠,頃刻間她回想起了借屍還魂之後的所有事情。

    原來剛剛夢到的那些,都已是上輩子的事了。求魔 .qiumo.

    這輩子的魏應亡,不會再任人宰割

    魏應亡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就意識到自己躺在齊璟的荒宅裏。

    她能清楚地聽見齊璟在對自己說話,清楚地感覺到齊璟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清楚地感受到齊璟的惶恐、緊張與無措。

    但她無法睜開眼,無法發出半點聲音,無法做出任何迴應。

    她只能靜靜地感知着。

    齊璟的大手很溫暖,手心裏沁了薄薄的汗,他的目光十分專注而關切,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我不會讓你死的。這天下的任何人都可以死,但唯獨你不能。”

    齊璟捏着魏應亡的手,緊張地自言自語起來。

    “那天在魏夏懮老前輩的墳前,我說了我孃的事情,我其實只是在騙你去找太子,去參加血羽衛的試煉。如果你成功了,你便有資格成爲我的屬下。”

    齊璟說到這裏,忽然停頓了片刻。

    魏應亡便束起耳朵,好奇地等着下文。

    過了許久之後,齊璟的聲音變得更溫柔了一些。

    “我沒想到你會對我說那樣的話,這麼多年我也聽過許多話,像正在給你熬藥的白鬍子老頭,他也活了七十多年了,按說什麼都看明白了,卻也沒有說出那樣的話。”

    齊璟說到這裏,又頓了頓,他的手輕輕摩挲着魏應亡的手心,輕輕地,像小貓撓癢癢一般,溫柔又熨帖。

    “你說,不是我的錯。”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從多年的枷鎖中解脫了出來,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你,突然覺得你是如此特別又如此陌生的一個女子,世間似乎再沒有如你這般的人。”

    齊璟沉聲道,拿起帕子爲魏應亡擦了擦額頭沁出的細小汗珠。

    他的動作是那麼輕柔,彷彿在擦蟬翼般輕薄的東西,小心翼翼,不敢驚動。

    魏應亡的心口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滋味,直到齊璟說出下面那句話,她也跟着恍然明白過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對你是什麼態度,直到許久之後,當我聽說你有危險,又怕又急,那一刻,我恍然明白過來。”

    “原來我早就愛上你了,就在那片亂葬崗,那個沒有星和月的夜晚。從那以後,你便是我的星和月。”

    齊璟說完,深深地低着頭,凝望着魏應亡的面容。

    她的半張臉都被黑色的胎記所蓋住,顯得那麼突兀而醜陋,可齊璟看着她的眸光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魏應亡將一切都聽了進去,也恍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事。

    從前魏應亡碰到齊璟就想起姚順意和那些絕望的過去,不是因爲害怕齊璟,而恰恰是因爲她動情了。

    因爲動情,纔會恐懼,纔會聯想到從前癡心錯付的種種絕望。

    魏應亡有些失落地感受着齊璟溫柔的手,在心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情不由已,就算她再怎麼防備,這份心思也還是悄悄地生根發芽了。

    三天後。

    魏應亡喝了白鬍子老頭製出來的解藥,終於能夠睜開眼了。

    齊璟大喜過望,連李唁都被呼喝邪抱了過來。

    “你受苦了。”

    魏應亡虛弱地對李唁說道,後者眼含熱淚,脣角卻噙着笑容。

    “不苦。”

    李唁搖搖頭,一直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一陣強過一陣的疲倦席捲上來,李唁的頭昏昏沉沉的垂了下去。

    “李唁,李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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