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第 279 章 57·棋先一招
    57·棋先一招-攻心爲上離間計,先聲奪人肅朝堂。

    韓碭的這番話在一些人心中如沸水入了油鍋,但是李福卻壓根不給他們交頭接耳的機會,揚聲道:“請諸位大臣肅列朝班,恭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臣跪拜,口呼千歲。

    陸詷入內,頭戴九旒冕冠,冠插金簪,身着杏黃冕服,停在了龍椅之前。他雖執監國大權,但那也是監國,遂在龍椅下首置一椅以示避諱。

    看着底下跪拜的朝臣,陸詷良久才道:“諸位請起。”

    衆人這才起身,只是心中都難免打鼓,似乎從前太子殿下並不會讓他們跪這麼久的。可猜測無用,他們熟悉皇上卻不熟悉太子,自太子監國以來,似乎沒有人能準確地猜出太子的心思。

    如同往常一樣,陸詷朗聲道:“諸位大臣可有事啓奏?”

    衆臣後排似有一絲騷動,但卻始終沒有人出列,隔了好半晌,那幾個在皇宮夜宿的大臣忍不住悄悄回頭觀瞧,卻見之前安排好的人一個個低垂着頭彷彿什麼都不知道。倒是有一個人似乎也想打量他們,甫一擡頭,四目便撞在了一處,回頭張望的大臣便看見了滿滿當當的狐疑與梳理。

    楊澍冷眼觀瞧,心頭涌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

    自從那日太子在朝堂上褒獎了他,楊澍第一次深切地體會到了冷落和排擠,昔日同僚的猜忌,昔日好友的奚落。往日下了朝總有好友想約喫茶喝酒,這段時間只得閉關讀書。倒是讓他讀出了幾分透徹。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楊澍似乎第一次讀懂了這句話,也第一次正視朋黨之爭對社稷對朝綱的危害。

    如今這副局面楊澍只覺得頗爲解氣,哪怕他曾經是他們之中的一份子,如今跳脫出來卻覺得這一幕幕很是荒唐與可笑,可笑他們還不知道自己中了離間之計。

    其實也不是不知道,至少那七個被迫夜宿在宮中的大臣都想到了,但他們又沒有辦法把實情告訴那幾個“祭品”,而且按照原計劃,他們是不能挑這個頭的。槍打出頭鳥,畢竟誰也不知道如今太子會做到什麼地步。

    要說楊澍的領悟確實到位,這幾人不愧是盟友,“祭品”本就爲廷諫觸怒太子之事有所猶豫,如今更是懷疑會不會他們其實已經被賣了,而且賣得毫無價值。是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誰也沒有出列。

    陸詷居高臨下看得清清楚楚,脣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既然諸位大臣無事啓奏,孤倒是有幾件事要說與諸位聽一聽。李福。”

    李福應聲出列,將聖旨展開:“光祿寺少卿陳博受財枉法,裏外交通;戶部郎中薛三材剋扣賑銀,中飽私囊;巡漕御史林險平欺君罔上,包庇受財;雲滇布政司監察御史岑其本玩忽職守,失察之罪……”

    李福唸了一長串的名單與罪狀,末了擲地有聲道:“……全部官員交付有司審理,不得有誤。欽此!”

    陸詷看着底下跪着黑壓壓的官員,不等他們回過味來朗聲道:“羽林軍,將一干人等押往大理寺。”頓了頓又道,“樊大人,千里長堤潰於蟻穴,國之蛀蟲不可姑息。”

    大理寺卿樊無鍾出班應諾:“臣必秉公執法。”

    那些被唸到姓名的罪臣此刻心都涼了半截,誰不知道大理寺卿是太子的人?韓碭也知道,但韓碭更知道當年樊無鐘被人構陷,陸詷幾乎是以太子之位以力相保,這纔給樊無鍾爭取了洗刷冤屈的機會和時間。那時太子殿下不過十四,當時的東宮輔臣對太子的舉動都是不認同的,誰能想到若干年後,這位大理寺卿能以千萬以報之呢?

    知道要將交由大理寺審理時,那幾個夜宿皇宮的大臣可就慌了神,罪臣之中可是有本來今□□會要廷諫的大臣。這幾個人固然不重要,可這會兒若讓太子將這幾個人帶走,日後誰還敢再相信他們?

    終於其中一個大臣手扶笏板出班欲奏:“臣有本……”

    還未等他說完,比他更高更快更清脆的聲音蓋過了他:“微臣有本啓奏——”

    時機很巧妙,說話的人也很微妙。

    陸詷看見搶準時機的徐子修忍不住笑了:“準。”

    徐子修倒是真的有事稟報,他洋洋灑灑講了一通西南平亂的經過,又說了如今西南的形勢:“臣以爲滇西之亂在於苗漢紛爭,但滇西本就苗人聚居之地,以武力壓制固然可行,但一旦鬆懈便易反噬。武力平亂僅解燃眉之急,無法解長久之患。”

    “知州有何良策?”

    “臣欲請一旨。”徐子修頓了頓道,“臣懇請殿下同意苗漢通婚,並對通婚之人賜以布匹,以示朝廷鼓勵之意。”

    陸詷眯着眼睛琢磨了半晌:“如今苗疆是何人做主?”

    “滇西紛爭方止,如今苗疆王之位空懸,族中大事皆由其女鳳兮公主處置。”

    鳳兮公主。

    陸詷想起那個他和珣兒在多寶堂遇上的古靈精怪的苗女,想想也不過是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卻已經要面臨這般血淋淋的權爭。

    “你助鳳兮公主穩住苗疆局勢,待局勢穩定,孤自有封諭。至於通婚一事,孤欲聽羣臣之言。”

    被徐子修這般生生截胡的大人此刻也不好再出頭了,只因此刻朝堂之上都開始議論通婚之事,禮部官員多是迂腐守舊之人,登時一個個都站出來想要阻攔此事。徐子修舌戰羣候,說得是口乾舌燥,眼看着日頭已過晌午。

    見時候差不多,火候也差不多的時候,陸詷微微一笑,蓋棺定論:“便依徐卿之言,李福擬旨。”

    待李福宣讀完旨意後,陸詷也不給那幾人開口的機會,徑直起身轉屏風入了後殿。那幾個大臣都覺出不對勁,想要聚在一起互通一番有無時,就見李福笑眯眯地喊住了他們:“幾位大人留步,太子殿下讓老奴轉達,昨夜與幾位推心置腹,收穫頗豐,特賜幾位大臣綾羅綢緞。”

    李福的聲音不小,至少那些沒有走出大殿的人聽得是一清二楚,已經離開的恐怕不多時以後也會得知這個消息。

    很多人心中不免犯嘀咕,莫不是太子打算不計前嫌,留任這些邱黨之人?可這幾個人都是邱晁的左膀右臂啊,千萬別上了農夫與蛇的當。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楊澍爲例,或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楊澍此刻連連打了個好幾個噴嚏,不過他也習慣了,從那日被太子褒獎後經常無緣無故地打噴嚏,興許又是誰在罵他了。

    不如看書。

    ***

    東宮。

    看着面前已經必輸的殘局,韓碭長嘆一口氣:“殿下棋藝精湛,老臣不敢匹敵。”

    走一步算十步,攻心爲上,可不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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