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黑皮崽崽的太子妃日常 >第 280 章 58·利刃高懸
    58·利刃高懸-兒歌聲聲刺人心,鈍刀割肉氣欲絕。

    樊無鍾果真不負陸詷期望,很快那些落獄的官員的罪證被送到了陸詷的面前。

    一頁一頁翻過眼前厚厚的罪證,陸詷冷笑道:“這些蛀蟲,真真是朝廷之恥!”

    樊無鍾又呈上一份奏摺,上面是每個人對應的刑罰。陸詷接過奏摺在上頭硃批了幾筆後:“罪當誅者交付刑部定奪。”

    “刑部恐是會爲這些人求情。”樊無鐘太瞭解刑部那些和稀泥的官員了。

    “無妨。”陸詷語氣很淡,“孤正愁找不到由頭髮落刑部那幾只老狐狸。”

    邱晁的案件大理寺早已審完,但刑部卻找各種理由押着不批。陸詷固然可以發下旨意,可若真是如此,倒中了邱黨的計謀。暗衛來報,邱黨之人如今已經四處找尋百姓,試圖來日若邱晁上了法場讓這些百姓進行請願。正因爲邱晁的勢力和影響仍然存在,是以想要平穩剷除邱黨還需動一動邱黨這顆已經枯萎的大樹的根系。

    果真如樊無鍾預測的那般,刑部只批覆了幾個官員的死刑,其他的都被打回的大理寺。陸詷再次將摺子發下去,末了說了一句,大理寺已將案件呈給了孤,若他們要駁回便直接來見孤。

    這回刑部沒有直接回稟,而是再次施展了拖字訣,拖着不處理。於是拖着拖着他們就等到了一道貶謫的旨意。

    而後陸詷拔擢了幾個官員入了刑部,新官上任三把火,再加上也知道前任爲何被貶謫,很快那些被壓下來的案件紛紛落了地。唯獨對於邱晁的案件,陸詷讓他們緩一緩。他要看邱晁自己親眼看着自己培植的大樹是如何枯萎倒下的。

    每每遇到斬首,菜市口一向是人滿爲患。這幾日更甚,只因爲這幾日斬首的都是官員。血染紅了地磚,百姓不怕這些他們只是看個熱鬧,熱鬧之餘有一首荒腔走板的兒歌不脛而走——

    山下有個嶽老頭,作威作福惹民怨。衆人只知嶽老頭,無人知曉天老爺。天老爺發了怒,一聲令下斬老頭。老頭去留空巢,雞犬散牛馬亡,山青青水澄澈,咿呀咿呀把糖喫。

    這首兒歌傳遍了京城後,韓碭還是一日給一個小叫花施捨銅板時才碰巧得知。細品之下神色一凜,匆匆進了宮想要稟告陸詷。

    陸詷聽韓碭唸完兒歌后,勾起了脣角:“孤不知韓公有如此童心。”

    韓碭心急:“殿下,嶽若去了山便是丘!”

    “嗯。”陸詷頷首,表示自己理解了。

    韓碭眉頭蹙起:“老臣以爲這兒歌是在影射朝中之事。”

    “是嗎?”陸詷摸了摸下巴,“若真是如此,倒也說得不錯。”

    “可是……”韓碭對那句“無人知曉天老爺”很是不滿,但他正欲往下說的時候便撞進了陸詷眼中的笑意,頓時一滯。

    陸詷笑了笑:“韓公莫要着急,兒歌而已,唱的人可未必明白是什麼意思。不過這兒歌所言不虛,孤倒覺得應該多加傳唱,也讓那些雞犬牛馬聽一聽,您說是嗎?”

    “難道這兒歌是殿——”話到此處,韓碭也啞了。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最舒服的地方便是不用說得明明白白,韓碭此刻已經明白這兒歌原本就是陸詷佈下的一枚棋子。

    陸詷伸出食指在脣上輕輕一抵:“韓公慎言,宮中怎會流傳民間兒歌呢?恐怕不過是孩子隨口謅的,童言無忌,想必嶽老爺也不會計較的。”

    “嶽老爺”自然已經無暇計較了,但這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不僅知道,而且知道得比韓碭更早。

    邱晁聽完那句脆生生的“咿呀咿呀把糖喫”,良久他睜開渾濁的雙眼:“爲什麼要告訴我?”

    李福笑笑,先讓獄卒將剛剛唱兒童的小童帶出去,隨後理了理袍袖:“殿下敬重邱相,亦深知邱相向來是耳聽八方,何曾有過閉目塞聽之時?殿下自不願意邱相如此,特命咱家每日前來給您說說新鮮事。”

    “豎子爾敢!”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輔,便是在獄中發起怒來依然讓人不住心顫。

    但這不包括李福,李福雖是東宮的大總管,但卻也是看着陸詷長大的。太子這些年的隱忍李福看在眼中,如今邱晁倒臺他比任何人都要高興,高興他的小主子終能一展鋒芒。他也不惱,只是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咱家知道邱相與夫人情深意重,特地帶來尊夫人的書信。”

    邱晁咬牙,不想搭理李福,卻又忍不住去看:“是哪一位夫人寫的?”

    “哪一位?”李福嗤笑一聲,“能叫夫人的難道不是隻有邱相髮妻嗎?一介妾室也配稱夫人?這寵妻滅妾的本事倒是與您顛倒黑白的本事不分伯仲。”

    邱晁想罵,卻又顧忌李福手中攥着的信,他氣得臉都憋紅了卻硬生生地忍住了脾氣。

    瞧他的表情,李福這才施施然地將信交給了邱晁。

    邱晁連忙將信拆開,手忙腳亂之間差點將信撕出了一個口子。展開書信,只看了兩眼方纔到激動瞬間化爲灰白,晃了晃身子終究沒能挺住,整個人向後直直地栽在了枯草之上。

    李福輕哼一聲,似乎早有預料,衝着角落招了招手:“給咱家把人救活了,邱相貴爲宰輔,可不能這般輕易死去。”

    角落之中等待已久的太醫連忙上前診脈施針,李福瞄了一眼被邱晁死死地攥在了手心之中書信,只看見了和離書三個字,唆了一眼一旁的獄卒:“邱夫人向來是捐廟修橋行善積德,太子妃亦與夫人有緣,莫讓夫人這等事爲難,知道嗎?咱家就在門口等着。”

    獄卒趕緊應是。

    李福出了天牢,等了許久後方才那獄卒匆匆而出,雙手呈上了那份和離書。李福接過後看了一眼上頭確係邱晁的簽名還捺有手印後,將這份和離書收進了帶來的信封之中。

    也不算白跑一趟,邱晁種下的惡果由躺在權柄之上享受的人承擔便是,沒理由讓無辜之人受累。更何況,邱夫人確實與太子妃有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讓太子妃在太子面前說一句“可憐人”的,就衝這個,這份和離書他也要親自送到邱夫人手上。

    不對,往後便沒有邱夫人了。

    而東宮之中,韓碭又一次坐在棋盤面前,坐在陸詷對面,忍不住問道:“老臣斗膽一問,通敵叛國罪當誅,爲何要留邱晁至今?”

    “通敵叛國,孤信,但你看滿朝文武又有幾個相信的?其實不信也無妨,孤要讓所有人都睜開眼看一看。”陸詷隨手從棋盒中握住一把棋子,在掌心中把玩着,“看一看結黨營私,朋黨亂政的下場。”

    “邱晁之罪不在驕奢淫逸目下無人,而在朋黨之爭傾軋異己。”

    陸詷的話說得很平淡,但韓碭卻敏銳地嗅到了一絲絲血腥之氣。此刻陰沉沉的天幕被一道霹靂撕破,彷彿在京城的上空懸上了一把利刃。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