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葉帆轉身坐好,正好在蔣安身影出現在茶室門口前,臉上又掛上了溫柔婉約的笑意:“安兒過來,陪母親說會話!”
蔣安擡步在蔣之遙身側坐下,看着對面圈椅上雍容高貴的中年女人,輕緩開腔:“這個結果,母親可滿意?”
聽到這話,正擡手給蔣安倒茶的葉帆動作一頓,放下茶壺,將垂落一側的披肩披好,看着坐在對面自己優秀的兒子,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安兒,母親知道今日突然登門惹你不快,但她既然是你放在心上的人,說什麼我都要來見一見的,
但結果你也看到了,人家姑娘顯然也沒將你放在心上,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一意孤行,非要違揹你爺爺的意願。”
昨晚晚餐結束後,老爺子又專程將葉帆叫去了書房,言談之間有意給蔣安安排相親,說的好聽點是徵求她這個做母親的意見,實則也是在試探她的態度。
老爺子不可能不知道蔣安心裏有人,但知道還特意安排相親,背後意思不言而喻。
她是母親也是兒媳,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蔣安聞言,嗤笑一聲:“一意孤行?在母親眼中子女尋求幸福就是一意孤行了。”
話落,後背向後倚去雙手搭在扶手上,看着自己母親,深邃的黑眸裏劃過受傷:“好,既然母親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那就如了你們的願!”
話落起身擡步向外走去。
葉帆看着他挺拔淡漠的背影,突然有些難過,想起今日來此的目的,連忙問道:“那後天的相親宴”
“我會去,但能不能讓我點頭同意,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言罷蔣安頭也未回的上樓去了書房。
答應去相親是他做爲蔣家子孫的責任,但會娶誰做妻子卻是誰也不能左右的!包括他的爺爺!
看着茶室又剩下自己和母親,蔣之遙的目光落在葉帆布滿神傷的臉上:“母親何必傷神,今日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無論如何只要四弟答應後天出席,我們也算是給爺爺一個交代。”
她們之所以會選擇在清晨來十方公館,的確是動了些心思的,佟夢嘴嚴,但不代表整個十方公館的傭人也會做到同她一樣。
早在昨日葉帆就得知梁思璇借住在此,之所以走這一趟,也是想看看能被自己兒子放在心尖上的女孩是什麼樣,另外就是受老爺子所託來說服蔣安出席後天傍晚和季家的相親宴了。
季家在政界人脈頗廣,在加上兩家的私交,結親只會是雙方樂見其成的。
原本葉帆就打算從梁思璇入手,讓她知難而退,卻沒想到這姑娘心思靈敏,不等她出手就看明白其中關鍵,讓她一拳打在棉花上,直接看了一齣戲。
話雖如此,但看蔣安剛剛離去時的態度,葉帆還是放心不下:“你不懂,老爺子執拗,你弟弟也自小有主見,這件事遠沒有那麼簡單。”
婚事是小,失和是大。
一旦婚事上蔣安違背了老爺子的意思,到最後不定會鬧成哪樣!
蔣之遙顯然也明白,聞言還是寬慰出聲:“放心吧,四弟從來都沒有讓您失望過,這次也不例外。”
就在母女說話的空擋。
二樓書房內,佟夢正戰戰兢兢的站在書桌前,感覺到從書桌後自家先生身上源源不斷傳出的低氣壓,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就在佟夢不知道第幾次打算開口主動承認錯誤時,那人終於開了腔:“去查下公館內的傭人,看是誰走露的風聲,另外僅此一次,再有下次你也不必留在這了。”
“是!”
目送佟夢從書房退出去,蔣安才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上午他和美國負責人有公事相談,所以在餐廳和梁思璇分別後,就直接來了書房打開電腦一頭扎進了工作中。
卻沒想到中途被找來的下人告知葉帆突然造訪,且還與正拎着行李下樓的梁思璇撞上了。
一想到家裏最近對他私事的態度,就感覺不妙,當即和視頻那端的巴布多說了句稍等後,便離開了書房。
雖然阻止了雙方談話,但梁思璇自來敏感,隻言片語就足以想明白葉帆來此的目的,再加上她母親的態度,那人不生氣纔怪!
原以爲處理好家裏的事情後,在將人領去老宅,卻沒想到半路被自家母親給殺了個措手不及。
一想到梁思璇離去時倔強又透着委屈的眼神,蔣安就來氣!
一邊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一邊是心愛之人,夾在兩人之間,蔣安突然體會到了何爲無奈。
揉了揉眉骨,拿起手機進入微信,打算給梁思璇發些什麼。
可是點進去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對方關進了小黑屋。
看着屏幕上提示“您以不是對方好友,請先添加好友”的幾個字,頓時被氣笑了。
女人心海底針昨晚還溫柔乖巧的在他耳邊告訴他,她找到了
結果僅僅隔了一夜就變了卦,將他拉了黑,看來這女人不是一般的記仇。
扔下手機。
正巧這時從筆記本中傳來巴布多的聲音,壓了壓心底的煩亂,不急不急,先處理公事要緊!
另一邊的梁思璇在駕車離開十方公館後,直接驅車去了香山。
剛纔看到葉帆時,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同樣的年紀,同樣的溫柔婉約,同樣出身名門,可是命運卻如此不公,讓她的母親一生波折不斷,早早離開了這塵世。
她到香山墓地的時候,也不過中午時分,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爲何突然被雲層遮住,再加上墓地這種無處不在的陰森感,莫名讓她覺得周身陰沉沉的。
因爲是新年,所以放眼望去這裏只有她一人。
墓碑上母親的笑容依舊,只可惜物是人非碰不着,摸不着,隔着雲霧看着她,讓她的滿腹心事無處宣泄。
有些疲憊的在母親墓碑前坐下,靠在冰冷刺骨的石碑上,梁思璇的眼淚終是不受控制的一滴滴奪眶而出,沿着白皙的臉頰滴落在地面上,消失無形!
自從袁卿雅去世後,她就好似這塵世的浮萍,再也找不到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