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黎娜只有淚水無聲的淌。
時間滴滴答答飛快,但在兄妹倆看來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吱呀”
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黎娜猛的回過神,掙脫開哥哥的擁抱,幾乎是連滾帶爬到醫生的身邊。
“醫生,怎麼樣,他怎麼樣啊”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把口罩一摘,面色有些凝重。
“傷者生命無大礙,只是腿部受傷嚴重,尤其是左腿,怕是要跛着了,但是後期堅持做康復訓練,定期來醫院檢查,是有希望恢復正常的。”
話音剛落,護士就推着黃建國出來了。
黎娜和楊樹鵬趕緊擁過去,黃建國麻藥勁兒沒過,還沒有轉醒,一張俊臉因爲疼痛和失血過多蒼白的很,睡夢中皺着眉頭,緊抿的嘴脣。黎娜一看此刻的黃建國,完全沒了以往的模樣,自責和懊悔瞬間把自己淹沒,黎娜一下蹲坐在地上,忘記了該怎麼走。
楊樹鵬顧不得黎娜,先跟護士把黃建國推去病房安頓好,又折過身子來找黎娜。
“娜兒,地上涼,快起來,咱們得去病房照看着建國。”
黎娜回過神兒,腿卻像篩糠一樣軟綿綿的,拽着哥哥的胳膊勉強走到病房。
一路上,醫生那句“怕是要跛着了”一直在腦袋裏揮之不去。
兩人進了病房,坐在黃建國兩側,相對無言,心裏都亂糟糟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一時誰也接受不了。
“哥。”
黎娜突然出聲,聲音沙啞。
“你回去吧,明天再來。”
“哥不走,哥在這兒陪着你們,你自己我不放心。”
楊樹鵬想也沒想拒絕了。
“哥,你回去吧,聽我的,你不回去家裏會擔心的,嫂子還懷着孕,今天我在這就行,明天你再來,順便拿點衣服什麼的。”
黎娜面色憔悴,聲音有氣無力。
楊樹鵬不忍讓妹妹再心急,點點頭答應了。
“好,等建國醒了我就走。”
黎娜點點頭。
“跟爹孃說沒有大礙,明天你自己來就好。”
“好。”
兩人說話的功夫,黃建國麻藥勁兒也下去了,整個人悠悠轉醒。
“娜兒,娜兒。”
“我在呢”
楊黎娜一把抓住黃建國的手。
“建國,沒事了,沒事了。”
黃建國轉動了一下眼珠,明白自己在醫院裏,腿打着石膏,動彈不了,他也沒多想,反而安慰黎娜,看着她哭的紅腫的雙眼,扯起了一絲蒼白的微笑。
“沒事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黎娜眼淚瞬間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不住。她也想讓自己堅強起來,但是看到黃建國憔悴的模樣,心就像被揪起來一樣疼,往日的冷靜淡定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楊樹鵬見黃建國轉醒,去提了兩壺熱水,又悄悄的買好了晚飯放在桌上,然後對兩人說。
“我先回去拿點衣服什麼的,明天一早我就來。”
黃建國點點頭。
“哥,路上小心,回家讓爹孃放心,就說我不小心蹭了一下,沒事。”
“傻丫頭,別哭了,我沒事。”
黃建國伸手摸了摸黎娜的頭髮,語氣裏都是寵溺。
“都怪我,要不是我走神,你也不會爲了救我受傷。”
黎娜哽咽。
“傻丫頭,別說是救你,就是爲了你去死,我也不會猶豫的。”黃建國語氣堅定。“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在愁磚廠的事。”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不許你再亂說”楊黎娜抹了把眼淚,終於決定不再哭了。
“好好好不說了,我餓了,餵我喫飯吧。”
黃建國虛弱得很,他想盡快出院,雖然沒有胃口,但是還是想要逼着自己多喫一點。
“好”
楊黎娜趕緊搖起黃建國的病牀,端起粥一勺一勺的餵給他。
另一邊。
楊樹鵬回到了家。
“樹鵬,怎麼你自己回來了,建國他倆呢”
楊玉厚看到只有兒子一個人回家,不禁問道。
楊樹鵬支支吾吾。
“他倆過幾天回來。”
楊玉厚和劉英一看兒子有事瞞着,又看了眼院子裏編竹製品的人,進了屋。
楊樹鵬也緊隨其後進了屋。
“樹鵬,你說實話,到底怎麼了”
楊樹鵬不是會撒謊的人,再說這事也瞞不住。
“建國被車撞了腿,在醫院呢,我來收拾點衣服,明天去替黎娜。”
“啥”劉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嚇得不輕。
“怎麼樣,人怎麼樣了”楊玉厚還算冷靜。
“沒事了,已經醒了,再住幾天院就出院了。”楊樹鵬始終沒有把醫生說的話告訴二老,怕他們一時接受不了。
“老頭子,這事,要不要告訴親家”
劉英想到李翠菊尖酸刻薄的模樣,一時爲難的緊。
“這哎。”
楊玉厚掏出菸捲兒,吧嗒抽了一口,吐出了幾個菸圈兒,悠悠出口。
“告訴他們吧,他們有權知道,再說了,這事也瞞不住,家裏這麼多工人呢,肯定會問的,到時候你說啥說啥建強和他媳婦兒能信”
“哎,怎麼咱家攤上這麼個事兒”
劉英一拍大腿,眼淚就下來了。
“哎呀,你這婆娘,哭什麼樹鵬不都說人沒事了麼,你哭啥怕院子裏的人不知道咱家出事了麼”楊玉厚小聲訓斥。
劉英趕緊擦了擦眼淚。“老頭子,明天你和樹鵬去醫院看看,我得在家,豔兒懷着孕,我不放心。”
“嗯,行。”
楊玉厚掐滅了菸捲,把黃建強和李麗娟叫到了屋裏,把事情告訴了他倆,畢竟是親兄弟,黃建強擔心的不行,想要立馬動身去市裏醫院,只不過天色已晚沒有車了,才決定第二天一早跟着一起去醫院。
“建強,麗娟,我跟你倆回家,這件事情,不能瞞着你們爹孃,他們有權知道。我去跟他們說一聲,明天他倆願意去醫院,就一起去。”
黃建強想想也是這麼回事,點點頭,跛着腳和李麗娟前頭走了,楊玉厚跟在後邊,向黃吉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