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洪流微瀾 >第六十七章 法國來的瑞典國王
    奧斯瓦爾德從柏林求助剛回來,謝綰把拋售商品平抑物價事宜也交給朱莉,拖上屁股還沒坐熱的奧斯瓦爾德又匆匆趕赴斯德哥爾摩。

    他們先是坐內河船到了鹿特丹港,又在鹿特丹港換乘海船。這一次,謝綰用了自己運輸公司的海船,特地讓劉乾相等華人團隊駕船波羅的海航線正是謝綰極爲看重的原材料航線,他希望自己的運輸公司能夠壟斷這條航線,並且由華人團隊控制海上運輸,所以這次在打通與瑞典商務關係的同時,需要順便考察一下華人團隊在這條航線上的表現。

    在荷蘭經理的着意栽培下,華人團隊駕船技術還是有些進步,幾天之後,順利的完成了初航。共同生活的這幾天,謝綰要求華人團隊完全改爲西式生活方式,身着西式服裝,不要下跪磕頭,除了沒要求他們剪辮子,以後和其他華人交往還用得着。這羣人寄託着謝綰對遠方祖國逐步改變的想像,他們當然應該第一個改變。隨着地位的提高,昔日猥瑣的華人苦力面貌也開始變得陽光大氣起來,這點讓謝綰很開心畢竟誰願意看到自己的同胞低聲下氣的跟洋人打交道。

    在斯德哥爾摩上岸,謝綰讓華人團隊與海船靠岸休整,自己和奧斯瓦爾德與前來迎接的大使館人員寒暄一陣後,在旅館落腳。

    十七到十八世紀,是瑞典將列強位置讓位給俄羅斯的一百年。在十八世紀初的大北方戰爭失敗之後,瑞典喪失了其在歐洲大陸上的所有領土給俄國,1809年又失去了芬蘭給俄國。

    在拿破崙戰爭中,瑞典於1813年正式加入反法同盟。根據1814年基爾條約,瑞典從衰落已久的丹麥手裏得到了挪威。但是挪威乘機宣佈獨立並頒佈了憲法,雖然瑞典發動了一場戰爭迫使挪威屈服,但未能改變挪威作爲一個實體國家的現實。

    瑞典從此沉寂下來,再加上更悲催的荷蘭的衰落,波羅的海航運一蹶不振,使得斯德哥爾摩港日漸蕭條,雖說不像阿姆斯特丹港那樣因爲戰亂而貧困潦倒,卻也基本沒什麼商貿氛圍了。

    在普魯士駐斯德哥爾摩大使館的幫助下,謝綰接觸了部分瑞典海商。他希望找到一家規模龐大的海商合資,能夠實現從組織鐵礦砂、木材貨源,到碼頭轉運,波羅的海運輸,一直到鹿特丹港卸貨的規模化貨運。但幾輪接觸下來,從貨源組織到轉運能力,都不太令謝綰滿意。

    謝綰考慮過自由貿易的模式,由魯爾經濟區內各冶金企業自行向瑞典進口鐵礦砂和木材,但他很快否定掉這個方案:零星進口產生的中間費用、貨源供給不穩定、原材料質量不穩定會大大增加魯爾經濟區內冶金企業的運營成本;也考慮過將鹿特丹或者杜伊斯堡建設成爲波羅的海鐵礦砂、木材貿易中心,但這個方案不僅成本巨大,也缺乏實際意義:實際上波羅的海鐵礦砂和木材的使用大戶就是魯爾經濟區,這是個點對點的貨運,沒有集散的可能性;還考慮過委託瑞典東印度公司代理這宗業務,但一打聽,這家公司五年前就倒閉了。

    逼得沒辦法,謝綰想幹脆自己在瑞典建立這樣一家公司,用自己在荷蘭的海船進行貨運,但自己目前在瑞典無法找到供給量充足、質量穩定的貨源,無法明顯降低進口成本,也會拖魯爾經濟區發展的後腿。

    正當謝綰在斯德哥爾摩一籌莫展的時候,普魯士駐瑞典大使給他帶來個好消息,他們通過外交渠道,幫謝綰爭取到了拜謁剛剛上任瑞典國王卡爾十四世約翰國王的機會。謝綰大喜,以他的身份,想主動求見瑞典這種大國的國王,簡直就是白日做夢。也不知道這位新任的瑞典國王是從哪兒看上自己了,或者是瑞典這幫普魯士官僚終於良心發現,會幹人事了

    與奧斯瓦爾德略微商量了下,謝綰換上禮服,帶上禮物,帶着滿心希望前往瑞典王宮。

    瑞典王宮坐落在斯塔丹島上,臨水而建,在諾布羅橋東面,是一座坐南朝北,橫向三層城堡式建築。正門趴着兩頭石雕雄獅,矗立着兩位頭戴紅纓亮盔,身着藍白色禮服的守衛。瑞典與普魯士的審美相似,都酷愛藍色與白色搭配。所不同的是瑞典偏愛天藍色,而普魯士人喜歡顏色更深的普魯士藍。這座宮殿是瑞典著名建築學家特里亞爾的作品,花了60多年時間,耗費了3代建築師的心血,才於1754年完工。

    國王上午一直在接待訪客,臨近中午才傳謝綰覲見。謝綰帶着翻譯,跟着侍從官走過內院,來到謁見大廳。卡爾十四世正坐在御座上等他。

    這位國王的長相和普通瑞典人有很大不同。他有着深褐色的眼珠和深棕色略有些花白的頭髮,身材瘦長膚色較深,還有個典型南歐人的屁股下巴。這一切都在說明,直到八年前,他都還是位如假包換的法國人。如果有人說謝綰在這個時空的經歷是一段傳奇,他一定會讓這些人看看這位瑞典國王:這纔是硬核的傳奇。

    卡爾十四世原名讓巴蒂斯特貝納多特,1763年出身法國的一個大律師家庭,出生就受洗成爲天主教徒,1780年放棄律師學徒從軍,1793年成法蘭西共和國軍隊的上尉,1794年上半年晉升爲上校,年底晉升爲少將,1799年成爲法蘭西共和國戰爭部長,1804年成爲法蘭西帝國元帥,1810年,他成爲瑞典王儲,而且立即改信基督教路德宗,1818年老國王卡爾十三世去世,他於5月登基成爲瑞典國王,這距離謝綰到訪也就過去了兩三個月,是實實在在的新國王。

    30歲之前的他默默無聞,看起來和其他法國年輕人沒什麼不同,但30歲之後他的履歷令人眼花繚亂,地位如同坐上火箭。他的軍旅生涯除了打勝幾場順風仗以及幾場莫名其妙的敗仗之外,乏善可陳。在並沒有什麼出色表現的情況下躥升成兩個國家的國王,一切只能說時勢造英雄,也可能是關係造英雄,或者是性格造英雄。

    說時勢造英雄,法蘭西大革命後,朝政混亂,雖然前途渺茫,但也使站位好的年輕人很容易出頭,當然不排除政局不穩時當政者過於隨便的封官許願,但不管怎麼說,在拿破崙搞霧月政變之前,三十六歲的他就已經幹到了法蘭西共和國戰爭部長一職;

    說關係造英雄,他的妻子黛絲瑞克萊利的姐姐是拿破侖波拿巴的哥哥約瑟夫波拿巴的妻子,她本人還曾經與拿破崙訂過婚,後來拿破崙出於政治目的與具有政治影響力的寡婦約瑟芬結婚,在這場婚禮上,她認識了貝納多特。據說拿破崙終其一生都很愛黛絲瑞,跟貝納多特算是說不清楚的連襟,這爲他三十六歲之後十年成爲帝國元帥和法蘭西北部邊疆的重要諸侯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說性格造英雄,他被瑞典貴族推舉爲王儲,是因爲當俄羅斯入侵瑞典治下的芬蘭時,時任漢堡、呂貝克、不萊梅州長的他衝動的計劃從丹麥進入瑞典進攻俄羅斯,雖然最後這事被英國海軍攪黃了,卻給瑞典人留下了不錯的觀感;另外,他雖然是拿破崙的大官,卻總是跟拿破崙鬧彆扭,而瑞典人正好由於芬蘭問題想跟法國交好以對付俄羅斯,卻又不願成爲法國的附庸,所以很喜歡這位特立獨行又熱血正義感的法國元帥。

    就是這麼一位人生比起謝綰也離奇的不遑多讓的人物,現在就在謝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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