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此謝綰和宋插、東印度公司武裝力量指揮官布魯默聚在一起,多次推演如何進攻寧波英軍,但結論都是失敗。畢竟敵人是數量上多兩倍,且軍事素質遠高於南洋軍的軍隊。
另外,謝綰還敏銳的感覺到,宋插不願意冒險。
以南洋軍的武器,偷襲英軍雖說沒有十足勝算,但給英軍造成騷擾是不成問題的,沒準兒就能尋找到突破機會。宋插卻在推演時,千方百計的放大損失的估計,這讓有多次夜襲經驗的謝綰覺得十分不爽。
謝綰表面上不吱聲,心裏起了波瀾。這宋插本來是蘭芳的總長,只是流落在萊茵成了謝綰的跟班兒。如今回到他的地盤,明面上,他還是聽命於謝綰,但從目前的態度來看,這傢伙存的私心還不小。與謝綰的上下級關係隱隱然變成了合作關係。
這讓南洋軍的調用,以及與華商的關係更加複雜,未來南海局勢也更加難以捉摸到底是謝綰利用宋插,還是宋插利用謝綰,還很難說。
好在,郭士立發來的一份情報打破了這種各方關係牽扯不清的僵持。
郭士立稱,英軍爲了集中兵力實施“揚子江計劃”,將從寧波主動撤軍,時間定在五月初。這倒是給南洋軍提供了一個撿便宜的機會。
於是謝綰和宋插商定,繼續跟進這個情報,爭取拿到英軍準確撤離時間,然後提前打個埋伏,送送英國人。
英軍預計於5月7日開始撤離寧波,從浙東收縮兵力。
提前幾天得到消息的南洋軍,向清軍欽差大臣奕經提交了個偷襲方案。
此時的奕經想和談,英國人根本不理會,想打,沒人敢出戰,皇上又天天催儘快解決戰爭,正像風箱裏的耗子,兩頭受氣,沒想到還有人敢主動請戰,馬上大筆一揮,同意出戰。
於是南洋軍像模像樣的準備起來,然後迅速從杭州向寧波方向移動。
5月7日上午,南洋鎮新總兵謝桂芳用望遠鏡發現寧波城英軍開始從東門碼頭陸續上船,便開始“大舉進攻”。
一時間,炮聲、槍聲,霹靂啪啦震徹雲霄,把正在有序撤退的英軍嚇了一跳,連忙讓斷後的英軍戒備。
但沒多久英軍就發現,這隻清軍根本無意攻城,彷彿只是在送他們出城。於是也懶得理會,只是象徵性放了幾炮,繼續上船離開。
就這樣打打停停,五天後,英軍全部登船撤離。
南洋軍看對方連炮臺也熄火了,知道已經基本撤退完畢,立即發起“總攻”,蜂擁而上開始奪取炮臺和城門。
這種戰鬥自然是大勝的,到傍晚,南洋軍已經“攻下”西門,然後向杭州大本營報捷。
杭州旋即令南洋鎮就地駐守寧波,加強防備。
另一邊,鄒漢勳趁着捷報已到杭州,趕緊再次拜會了浙江巡撫劉韻珂。
劉韻珂此時也得到了消息,還驚訝於南洋鎮說到做到收服了寧波。一見鄒漢勳,立馬爽快的答應兌現之前的承諾。
寧波是收回了,但清軍馬上就面臨更大的危機。
5月17日,英軍艦隊離開甬江口外黃牛礁海域,開始向長江口集結。
5月18日,英軍攻陷乍浦,清軍駐守在乍浦的八旗官兵和鄉勇死傷一千五百餘人,平民死難一千五百餘人。副都統長喜身負重傷,撤退至嘉興,不久不治殉國。
此役英軍損失六十餘人,第十八皇家愛爾蘭團軍官湯林森中校在天尊廟戰鬥中“頸部被清軍擊穿陣亡。”英軍佔領乍浦後,在乍浦逗留休整十天,期間幾乎將該城焚掠一空。
耆英在乍浦被佔後立即向清廷奏報乍浦失陷經過,力陳“舍羈縻之外無他策”,主張求和。
道光皇帝面對兩份奏摺,一份是寧波大捷,南洋鎮兩戰皆顯示出其堪用;一份是上海失守,請朝廷議和,變得猶豫焦灼起來。
不過劉韻珂的奏摺倒是讓道光帝心裏豁亮了一些他是比較信任劉韻珂的,對劉韻珂的透徹分析甚覺在理。
原來洋人此前提出的五口通商也不都是壞事,若是南洋鎮能夠邊打邊談,最後壞事變好事也不錯。
於是他下定決心,一方面準備和談,重新起用主張議和的伊里布,並送還乍浦之戰中俘獲的黑白洋兵十六名,以示和談誠意;另一方面讓奕經全力支援南洋鎮,爭取再打幾個勝仗,以實施剿撫並舉之策。
但英軍對清廷的和談誠意置之不理,於5月28日開始全部登船北駛,6月8日抵達長江口外的雞骨礁一帶集結,並探測航道,偵察沿途清軍設防情況,準備繼續進攻吳淞口。
此時吳淞口守軍約萬人。英軍以五艘軍艦進攻吳淞炮臺。6月16日晨,戰鬥開始,兩小時後,兩江總督牛鑑遁走,“所督諸軍皆尾而潰走”。英軍遂乘勢大進,佔領炮臺,江南提督陳化成殉國。
吳淞口失陷後,該地區的大小火炮大部爲英軍所獲。這些火炮中,不少裝有炮車和簡單的瞄準具。英軍對其中某些火炮質量的改進,甚感驚訝。評論:“自與中國軍隊作戰以來,中國人的炮火以這次最厲害”。吳淞失陷,上海大震,官吏和富豪紛紛逃離。
朝廷不得已,命令南洋鎮結束休整,北上攔截英軍的進攻步伐。
如果說攻打寧波還能投機取巧,那麼此次攔截英軍順揚子江西上,卻是實打實的要用戰力來說話。
自從此前察覺宋插在對南洋兵的保留後,謝綰很擔心他面對這種硬仗不肯出力。
倆人心照不宣的討論了許久,最後各自妥協,採用遊擊之策,只要牽制英軍,讓英軍不能速戰速決,又持續失血,把英軍逼上談判桌,就算達成戰略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