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萊茵軍爲主力，毛奇爲統率的德聯邦軍隊，打着“志願軍”的旗號翻過阿爾卑斯山，出現在法薩聯軍的北邊，與東邊的奧地利軍隊形成夾擊法薩聯軍的態勢。</p>
拿破崙三世在試探進攻幾次遭到挫敗之後，變得躊躇不前——這場戰爭英國人還沒有正式露臉，他很猶豫要不要與德國人徹底撕破臉。於是採取守勢，同時不斷的探聽英國人的動靜。</p>
不過德國志願軍似乎也沒有急於收復倫巴第，他們只是牢牢的看守着法薩聯軍，不讓他們繼續東進。</p>
這一僵持時期，謝綰也沒閒着，德國的外交官變得活躍起來。</p>
在歐洲，他們在瑞典、東歐自由聯盟暗中活動，並派出間諜尋求與芬蘭、烏克蘭、立陶宛獨立分子的聯繫——這些地區針對俄羅斯佔領的反叛一直躍躍欲試，德國的間諜們基本是要錢給錢，要槍給槍，只要他們走上街頭；</p>
在高加索，他們向波斯帝國卡扎爾王朝許願，德國可以用大量武器支持他們收復過去五十年在與俄羅斯帝國戰爭中失去的土地；</p>
在遠東，布魯默向德川幕府建議，收復庫頁島。</p>
庫頁島的北部靠近大陸，在清康熙年間，由康熙派遣的耶穌會士發現，並實施鬆散管制；其後日本松前藩對南部實施了開拓。</p>
19世紀初，俄國人建立“俄美公司”開始涉足庫頁島，1806年襲擊了松前藩藩主的稅務所，宣佈佔領庫頁島，次年，德川幕府派遠山景晉將庫頁島收歸幕府直轄，又命令仙台及會津兩藩派兵駐守庫頁島。1808年：江戶幕府發佈“俄船驅逐令”，指令沿海各地：“今後無論在何處海面發現俄船，應即嚴加驅逐，如敢靠岸，應迅即逮捕或處死。”</p>
此後俄日兩國在庫頁島上你來我往爭奪了半個世紀。1854年，忙於克里米亞戰爭的俄國暫時從庫頁島撤軍，此時正是庫頁島空虛之時。</p>
而俾斯麥則向咸豐帝闡述此時俄羅斯剛剛在克里米亞戰爭中失敗，且遠東駐軍不多，爲了防止其將來坐大，此時是收復外東北的最好時期。</p>
俄羅斯過去幾十年得罪的國家實在太多，周邊局勢就彷彿火藥桶，就差人點個火星。謝綰就是要做這個火星，而且他還擔心火星不夠旺，不惜血本送槍送炮，賭一把羣狼戰術。</p>
當然，他對裂解俄羅斯並沒有太大期待，主要還是希望拖住俄羅斯的軍隊，讓他能騰出手來對付英國人和法國人。</p>
而外交活動的最後一環，是他親自去了羅馬。</p>
謝綰以新教徒的身份，請求拜謁教皇庇護九世。庇護九世本來並不想見這位新教徒世俗領袖，但奧地利的大主教從中斡旋，使謝綰得以成行。</p>
拜謁教皇這天，謝綰只穿着教徒的亞麻袍，赤腳進入聖約翰大教堂的大廳，按照天主教儀軌向庇護九世行禮，並吻了他的鞋子。庇護九世有點喫驚，他側目看了看一旁站立的奧地利大主教，對方也一臉的茫然。</p>
謝綰用低沉的聲調說道，</p>
“父親，請允許迷途的羔羊回到您的懷抱。”</p>
“幾百年來不同教派的主內的人們互相攻訐，必然不是仁慈的主所願意見到的。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誤會。事實上，在德聯邦內，不同教派的人們團結如兄弟，我希望今天能正式結束這種對抗。”</p>
在德聯邦境內，由於謝綰對基督教領袖的豢養以及實證主義的流行，新教已經非常世俗化，同樣，在巴伐利亞和奧地利地區流行的天主教也越發像一種民俗活動。兩個教派已經完全沒有矛盾可言。</p>
正是教權在德國已經成爲了花邊，謝綰纔有自信跑到羅馬來演這場戲，打着天主教與新教和解的旗號拜見教皇。</p>
教皇倒不是很關心跟謝綰這種連是不是基督徒都不一定的遠東人討論結束教派衝突。他問道，</p>
“您來只是希望得到我的諒解？”</p>
謝綰趁機從袍子下面拿出一副地圖，</p>
“不僅如此，我還希望將羅馬以北、威尼斯以西、阿爾卑斯以南的領土獻給您。”</p>
教皇國在意大利是個奇葩的存在。從公元六世紀誕生起幾經沉浮，到十九世紀以教會領有土地的方式佔據了羅馬附近大片的領土，儼然一個歐洲中等國家。也因爲如此，教皇國成爲意大利民族主義者、共和主義者的眼中釘，認爲它是統一的最大障礙。</p>
教皇國曾被拿破崙一世徹底滅亡，在拿破崙一世覆滅後又被維也納會議恢復。拿破崙三世掌握法國權柄後，立即發現法國民衆對天主教的篤信，“天主教捍衛者”甚至比“拿破崙侄子”這個身份更能讓他受到法國人的愛戴，由此他便熱衷於扶持教皇。</p>
謝綰經過多方探析，發現了這一點。而這一點正是意大利民族主義者、共和主義者和拿破崙三世之間最大的矛盾。此前也正是因爲拿破崙三世扶持教皇而背叛意大利共和派，才導致薩丁王國第一次統一戰爭的失敗。</p>
想明白了這一點，謝綰決定拿更大的好處——一方面一勞永逸解決敵視教皇的北意大利人，一方面擴大教皇的勢力範圍——換取教皇對德國在北意大利的軍事行動的支持，讓法國人因爲軍事壓力而形成的心理陰影上再加上一座宗教的大山。</p>
如果成功的話，不僅將不戰而屈人之兵，更可以讓德國和法國的南面邊界以教皇國作爲緩衝，威尼斯就會牢牢的握在德聯邦的手中。</p>
教皇默不作聲。他已經被數次趕出羅馬，對於世俗大國拿他做文章的事，心知肚明。所以他在盤算這筆交易是否能夠成立，是否合算。</p>
謝綰見教皇不吱聲，又試探着補充了一句，</p>
“如果奧地利從倫巴第和威尼斯被趕走，您的羅馬還能保得住嗎？只需要您向法國人昭示上帝的要求，他們願意退兵，那麼以德聯邦的軍事力量，我所承諾的土地將如同上帝賜給您一般順理成章。”</p>
奧地利數次打敗薩丁王國，教皇是知道的；拿破崙三世有求於他，教皇也是知道的；謝綰開出的價碼也確實非常誘人。現在只需要他向拿破崙三世動動嘴皮子，就能恢復聖城的榮光，他彷彿看到自己被封聖的盛況。</p>
看着教皇充滿神聖感的微微點頭，謝綰又一次匍匐在教皇面前，親吻他的鞋子。此時他心裏琢磨的是，這老頭子能說服拿破崙三世退兵最好，說不服，那就讓拿破崙三世犯個殺害教皇的彌天大罪，讓法國國內的天主教徒來收拾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