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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孫曉曉和趙銘來說,別人日復一日的生活,我們只是偶爾體驗一下,若是這都承受不住,還有什麼顏面自稱恢復高考後的第一屆大學生,要爲民族的崛起而奮鬥,甘願“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呢?

    況且,我們幫忙來做的,這是多好的事情呀,在黑暗裏絕望等待一束光明的人;在泥濘中眼看就要淹沒的人,我們在給他們送去希望啊!我們在改變他們或許會暗淡的命運啊!

    還有比這更有意義的假期嗎?

    孫曉曉特別有積極性,認真做着功課,跟李華問了許多個問題,雖然有些天真,但不得不說,還真是從要做好這個工作的角度出發的。

    李華就很願意耐心回答她,遇到自己也答不上來的,便道:

    “我們也是摸着石頭過河,所憑藉的就是一顆想要盡力多替那些孩子們周全的心。有些事情一時沒有想到萬全不要緊,但一定要把心放平,千萬不要有救世主的心態。舒姨說,這些孩子都是祖國的花朵,理應得到社會和國家的關愛。他們現在過得不好,甚至有些因爲困頓的生活而移了性情,不要輕易放棄他們,不要居高臨下覺得他們不值得幫助。要知道,一開始,他們本不應該承受那麼多苦難。”

    孫曉曉聽得入神,付出愛和幫助,卻不要把自己當成救世主嗎?這是多麼難的事情。

    可這些人一開始就想到了——對那些孩子來說,需要幫助的不光是改變生活境遇,還需要得到心靈的救贖和滋養。

    如果是傲慢地提供幫助,他們的自尊和自信,就沒地方安放了。以後,如何坦然地走入社會、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呢?

    聊着聊着,李華好似突然意識到什麼,她本就是個極有智慧和敏銳的女性,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孫曉曉幾眼,看再去青松的時候,就帶了些不自覺的笑意,好像看到青松在這一刻,是真的長成了青年。

    且說楚婕一行人到得目的地,到底是有車,省了許多跋涉之苦。

    一家子也好像有陣子沒這麼單純享有空間了,正好可以來個家庭非正式會談呀。

    此刻開車的是楚婕,小紀同志昨兒不是開了夜車嗎?今兒得歇歇纔好。

    她目視着前方,問小崽子們:“這趟回老家愉快不?”

    自然是愉快的,想念了很久的小夥伴,雖然好像很多事情不一樣了,但還是能玩到一起去。

    “黑狗說,他家裏很盼着能搞責任承包。他爹很能幹的,他娘也是一把好手。他們在隊裏掙工分也從來不磨洋工,要是給自家幹,一定會更賣力的。”

    安平也有在關注村裏衆人對於新政策的反應,其實只要老實肯幹的,大多數都願意責任到戶。

    安生也道:“他妹妹也能從基金裏拿到錢去上學,他們很高興呢。黑狗說,家裏孩子多的,有時候恨不得把孩子都留在家裏幹活兒。可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還是指望着孩子上學有出息,娘……”

    “嗯?”

    “你真的嫁了個特別好的丈夫喲!”

    楚婕:“……這個轉折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紀東方樂得不行,扭頭和安生來了個擊掌:“我老蛾子,有眼光!”

    安生聳聳鼻子,可不是嗎?我爸爸提出來一個多好的主意呀。

    當然也有安生覺得不好的地方,比如說胖丫,讓我們安生小崽兒特別想不通:“她就算自己不需要,可怎麼一點同理心都沒有的啊?還有許多需要的人啊,她就不想想,萬一你們因此就改變主意了,別人的希望也沒有了……”

    可你有這個同理心啊,那就很好了。我們不能強求世界上的人都和我們一樣是不是?

    安寧寧最有感觸的還是菊花,菊花很多次主動遞出橄欖枝,可是她已經不準備接過了。

    “其實我還是有些好奇,她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來和我修復關係的。如果把你的用心想得不太好,我總覺得是我變了,變得以小人之心了;或者說,我是不是因爲自家情況的改變,也帶了居高臨下看人的目光呢?以爲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別人竟然要委屈了自己來討好我……”

    可要她去相信菊花只是單純想要挽回她這個朋友,她也確實做不到了。友誼曾經以那般難堪的姿態破碎過,現在那個親手砸碎了友誼的人,笑着說我們把一切都拋諸腦後吧,把不好的記憶都忘掉。

    不應該的,做錯事的那個人,如果真心要改正,你不是應當把歷史記得最牢嗎?

    安平在旁邊贊同姐姐的說法,你沒有錯,是菊花並不誠懇。

    他說:“就像我們曾經和小鬼子的歷史,我們可以努力把歷史的傷痕放到一邊,再次接受他們做朋友。可如果是他們大手一揮,把曾經的歷史都否認了,要我們忘記傷痛,說那纔是寬容。或者乾脆塗改了歷史,把曾經的傷害說得雲淡風輕,那我們曾經的傷痛又算什麼呢?”

    紀東方給大蛾子點了贊,轉頭對安寧寧道:“我們無論做什麼,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你是個善良有原則的孩子,順着心行事,用不着苛責自己。”

    貧窮雖然不是羞恥,可是你如今的家境,也不是你的罪。

    安寧寧若有所思,她真喜歡現在的家庭氛圍啊,無論什麼,你的所有迷茫疑惑,都有人能給你託底給你開解。

    車開到地方,停在村外,他們一路走了進去。這會兒還在夏忙,大多數生產隊的隊員都在地裏忙活,只有一些孩子在路上玩耍。

    今兒要找的孩子姓陶,名字也很別緻,立春、立夏、立秋三朵姐妹花。一問就問到了,領路的小孩兒機靈得很,普通話說得也好,說是知青老師給教的。

    “可惜老師考上大學啦,不能教我們了。”

    “那現在誰教你們?”

    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老師,是上過初中的,但課沒有知青老師講得好,還會打人。

    “上次我沒背出課文,差點把我腿打瘸啦。”

    唉,這年頭的觀念就是這樣,覺得老師跟爹媽也差不離,爲了孩子好,便是打一打罵一罵,這也是逼得沒法的必要手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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