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芬今年到底不同以往,她也是正經說了人家,男方家裏怎麼也要有個章程。

    “他娘叫他來家裏說了,想接我們一塊兒過年。說反正要看日子,明年開了春就辦酒,合做一家兒過年正好熱鬧。”

    楚婕也不太清楚這四里八鄉的習俗,反正照她大大咧咧的想法,那隨便唄?

    吳小芬卻搖搖頭:“我不想去。雖然親事已經定了,到底還沒有結婚,就這樣上他家裏去,我心裏也彆扭,更不用說九奶奶了。又不是家裏過不起這個年。”

    也是,吳小芬和方大山倒是看對眼了,可兩家的關係裏,老人不說,裏頭還有兩家的孩子呢。

    鎖住倒是懵懵懂懂的,吳小芬跟他說起的時候,他只以爲方隊長家裏的哥哥姐姐跟楚姨家裏的小崽子們似的呢,都是小夥伴,大家一塊兒玩耍呀。

    可方大山家裏的兒女,兒子十二歲了,女兒也有十歲了,他們娘也沒去幾年,記憶還鮮明着呢,誰知道心裏對這個後孃是什麼想頭呢?

    吳小芬沒有鬆口年前結婚的原因就在這裏了——她想要再看看,再想想。

    楚婕聽着都覺得穿越大神對她不薄——小崽子們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卻是從原主肚皮裏出來的。她來的時候,天然就佔據了“親孃”的主場優勢。

    這要是一不小心拿了個後孃劇本,就她三不五時沒個正形想要把小崽子們逗哭的惡趣味,分分鐘母子關係破裂有木有?

    充滿了感激的楚婕下廚做了頓冷喫兔,大冬天的,自個兒一家人連着吳小芬一家子,坐在暖和的大炕上喫得大快朵頤。

    安生嘴被佔住了,不好發表評論,只能口齒不清表達對老母親的讚美。

    “娘……絕了!”

    楚婕揚揚眉,得意非常:“那是的,你老孃我別無所長,也就是能整點喫的了。”

    安平忙道:“娘,不要謙虛嘛。你會得可多了,不光做菜,你還會科學養豬,還會算賬,你滿肚子好主意,對人也關心體貼,你還會開車,學習起來又快又好……”

    大蛾子這是放下了碗,專心致志就是一頓到位的吹噓,聽得楚婕心裏那叫一個舒坦。

    “我大蛾子,真是有一雙發現的眼睛呀。”

    那可不?安平最愛觀察生活,發現美,發現善,發現世界的微小改變啦。

    他就問老母親:“娘,你知道我最近有什麼發現不?”

    “什麼?”

    “大家的日子要好過起來啦!”

    “怎麼說?”

    “之前槐花奶奶是不是經常鬼鬼祟祟到我們家附近來,就是想知道我們家做什麼好喫的?我注意啦,她之前一旦有所發現,就要在村子裏大肆宣揚,那語氣嘛,反正是很不平很羨慕的。可是這兩個月,她不這樣啦,不光這樣,她有時候還會跟人說,咱們家有人出息了,過得好這不是挺自然的嗎?”

    大家都認真聽這小人兒說着,原來趙槐花現在變了口風麼?可這事,跟大家的日子要好過起來有什麼關係呢?

    安平抿脣一笑,要不說他是個天資聰明卻少有震驚人的舉動呢?全在於他思慮周全做事更周全呀。

    “我聽了覺得有點奇怪,槐花奶奶不像是因爲我們家有人出息就替我們說好話的人呀。我就和他們家孫子,牛蛋說了幾回話,”咳咳,其實就是套了人家幾回話吧,“我就知道了,槐花奶奶也在家裏養雞鴨,養得還不少。”

    其實現在雖然沒有明言,但雞鴨方面的限制是放鬆了不少,只要你不出頭不過分,一般也沒人盯着你。

    “不光槐花奶奶,還有好些家裏是這麼幹的。可是因爲害怕被人揪着把柄,所以都不聲張。大家敢這麼着,肯定是風向變了。管得沒那麼嚴,能多餵雞鴨,那就有多的雞蛋鴨蛋,那也是收入呀。這不是日子要好過了嗎?”

    他說完了,鴉雀無聲,安大有夫婦簡直是瞠目結舌瞧着他,安建國和青松也是放下了手裏的碗筷。

    而楚婕,楚婕呆了半響,桌子一拍:“哎呀我大蛾子,要不是你還小,娘非要和你乾一杯不可!”

    安平笑得有點矜持,倒是安生,嚼着兔肉擡起頭來。

    “娘,我們還小,不能喝酒!”

    是呀,真是可惜呢,要是你們都能喝酒那多好呢?!那我就能和你們且浮一大白,不醉不歸啦!

    安寧寧瞅着她老母親砸吧着嘴嘆惋的模樣,安撫道:“沒事噠娘,等我們長大了,陪你喝個痛快!”

    楚婕趁機就提出了不公平條約:“那我小崽子們那時候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一個個特別能幹,叫我自豪得無以復加呢?”那纔是慶祝的理由不是?

    真不愧是楚婕的小崽子們,一個個應得斬釘截鐵。

    “能!”

    “肯定能!”

    “我盡力!”

    楚婕樂得東倒西歪:“成,那今兒這頓酒就存着,等你們大了,能幹得不得了的時候,娘要喝的,就是你們的慶功酒啦!”

    那又有什麼問題呢?

    母子幾個做了未來“不醉不歸”的約定,彼此都很心滿意足,這深厚的母子感情,只可惜一會兒就要面對殘酷的利益考驗。

    一家子說說笑笑喫完了,只見楚婕輕鬆地將碗筷一推,方纔那個絕世好母親形象頓時消失了,只剩下萬惡的地主老財資本家嘴臉。

    “去吧,收拾好桌子都洗了去。”

    安建國纔回來,還不清楚家裏如今的“營業”運作模式,眼睜睜看着他侄子侄女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跳下炕,一個個比炕頭高不了多少,“喫力”地收拾碗筷,再抱着碗筷往廚房走去。

    而這個過程中,他一向把小崽子們看得眼珠子一般的爹孃竟然無動於衷,徑自和他阿姐說着家長裏短!

    安建國的眼睛眨了又眨,直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魔幻。

    他就站起來,伸手要去收拾桌子:我也不好意思坐着不動就等着孩子們收拾殘局呀。

    結果才伸手,就被安生一把抓住了手腕,他一看,嘿,這生狗竟然是如臨大敵。

    “二叔,不要和我們搶工作!我們掙點錢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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