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過來一摸,皺起了眉頭,這小臉滾燙的,都能在上頭煎雞蛋了。

    她直覺是不是上山給安定邦拜年那會兒給吹了風,山上不比村子裏,風厲害着呢。

    安生自有他的理解,拼着被老母親打一頓的危險,老實承認了病因。

    “娘,我是喝醉啦!”

    楚婕眼睛眯了眯:“你喝酒了?喝了多少?誰給你喝的?”

    安生頭暈乎乎的,哪裏還編得出謊話呢?

    “我……我看爺他們喝着很好喝,我就……喝了爸爸剩下的,只有這麼……”他伸出手指,比劃給楚婕看,“這麼一點點。”

    紀東方聞言簡直是眼前一黑,這麼一點點!那可是半杯的量!農家的杯子,每杯能裝二兩!

    楚婕手癢癢的,要不是安生難受得哼哼唧唧的,她是真想打一頓:這缺心眼的,你真是,真是……討打啊!

    安生是真的後悔了,這會兒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燒起來了,腦袋重得隨時能往地上砸,關鍵還聚攏不了思想,暈暈乎乎的可太沒有安全感了。

    他小手揪着楚婕就不放了,哭唧唧地跟老母親求救。

    “娘,我可算知道你不給我們喝酒的原因了。娘,我全身都不對勁,怎麼辦啊,嗚嗚嗚嗚,娘,我會不會死啊?不要啊,我不想死啊!”

    楚婕哭笑不得,一旁的李芹焦急不已,又是氣他出幺蛾子,又是急他口無遮攔,少不得又對着列祖列宗和滿天神佛解釋一通“童言無忌”。

    楚婕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家裏有青松從秀峯山上掏的野生蜂蜜,衝了一大杯給安生喝了。小傢伙還挺享受,砸吧着嘴:

    “再來一杯!”

    楚婕臉都黑了:“再給你來一巴掌要不要!”

    安生識相地扁起嘴,身體還是不好受的,小腦袋扎進楚婕懷裏,摟着孃親的腰,哼哼唧唧不說話了。

    李芹就要去收拾屋子:“生狗這個樣子,今晚你們在這裏睡吧,別過去了。”

    楚婕沒答應,等安生睡着了,找安建國要了件大衣,把小豬崽子包起來,紀東方抱着,一家人還是回家了。

    回去了自然是抱到楚婕房裏,揭開了大衣一看,安生睡得一腦門子的汗,臉蛋紅撲撲的,還打着小小的鼾,大醉一場,睡眠質量倒是不錯嘛!

    楚婕倒了溫水來,給擦了臉擦了脖子擦了手,剝了外衣塞進被窩的時候,到底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把小屁孩翻過去,在屁股上捏了一把。

    安寧寧和安平在旁邊目睹了一切,面對老母親投來的不善眼神,他們笑得尤其識時務。

    “娘,除了您伺候生狗的種種感人場面,其餘的,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楚婕獰笑一聲:“不怕,等他醒來,我還有伺候他的新花樣。”

    小崽子們齊齊一抖,安靜如雞地在心中爲安生點蠟。

    這一晚上,楚婕和紀東方都沒睡好,就怕他們睡熟了,要是安生哪裏不妥沒人發現,那可咋辦呢?

    結果呢,安生睡得跟昏迷了似的,一覺到天明,酣暢淋漓,第二天早上騰地爬起來,精神抖擻得跟吃了長生不老藥一般。

    一家子都賴在炕上沒起呢,他大張旗鼓地伸個懶腰,滿臉發現了新大陸的驚喜。

    “原來喝了酒睡覺這麼舒服的!怪不得爺喜歡喝酒呢!我以後還要喝!我長大要做個釀酒的,釀最好喝最好……”

    立志現場被老母親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楚婕精準地捉住安生,熟練地翻過來,巴掌就響亮地印在他滾圓的屁股蛋子上。

    “喝酒的體驗很爽是吧?還要喝酒是吧?還想去釀酒是吧?”

    安生不敢撲騰,安生不敢掙扎,可安生委屈,安生控訴。

    “娘,你自己說的,只要我敢於夢想,我長大後可以成爲我想成爲的任何人,只要我做個好人,爲什麼不能釀酒,爲什麼……”

    楚婕氣得血壓都升高了,看來不修理一餐,安生是不可能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了!

    她一氣兒又打了兩巴掌:“還喝不喝酒了?”

    安生可有話說了:“我剛纔說的,是以後還喝,以後!就是說等我長大了的意思!”

    大人當然能喝酒啦!爸爸喝,二叔喝,爺爺們也喝……

    楚婕被他噎得,捂着胸口要背過氣去了。

    紀東方看了這麼久熱鬧,終於輪到他上場了。

    “就算這話你沒錯,那你說說,昨晚是怎麼回事?誰許你喝酒的?小朋友不能喝酒,這話你娘有沒有說過?”

    安生偷摸揉揉屁股蛋,小小聲:“說過……”

    “那你怎麼不聽?”

    這你要安生怎麼說?他也不是個時時刻刻受理智管理的典範兒童,誰還沒個好奇心上頭的時候呢?

    再說了,大人們一杯又一杯的,喝酒跟喝水似的。

    他都認真觀察過啦,二叔喝了三杯都沒醉,二叔的年紀恰好是他的三倍,按理來說,他的酒量至少也得有一杯。他只喝了半杯,誰知道就被放倒了呢?

    安生:這不科學!

    一家子都被他的道理驚呆了,一時間,都覺得智商受到了侮辱,無法反駁,真的,無法反駁。

    安生睡了個好覺就把喝酒後的不適反應給忘了,楚婕覺着這孩子壓根就沒得到教訓,沒準以後又要被他的歪理帶走胡搞瞎搞。

    於是,她爲安生私人訂製了一個懲罰:這一天,你就看着我們喫香的喝辣的,一個人喝白粥去吧!

    她給的理由充分的很:“你以爲早上起來神清氣爽的,那就是酒的好處嗎?錯!那是酒損傷了你的身體,爲了麻痹你,給你造的錯覺。爲了修復你的身體,除了白粥,你今天什麼都不能喫。”

    一旦牽扯到喫,安生從來不缺心眼。

    “既然要修復身體,不應該喫點好的嗎?”

    所以不管你們喫什麼,更應該有我的一份啊!

    楚婕豈能被他套路了去:“虛不受補的道理你懂不懂?之前爺在京城住院做手術的時候,你不是見過別人家的小朋友生病,那時候什麼都不能喫,就要喫好消化的粥。你雖然沒生病,可情況是差不多的。”

    安生覺得天都塌下來啦,竈房裏那麼多好喫的,難道都沒有我的份?

    “爸爸,你說句話呀!我真的不能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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