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展凌雲走之後,楚婕是想搬出去住來着。

    結果,先是老爺子發了話:“外頭取暖還不方便,孩子小,別凍着了。今年先這麼着,明年開春了,東方高考也過了,正好能抽時間把水啊電啊取暖啊洗手間這些修整一遍,到時候住進去樣樣便利的。”

    又有董萬星聞訊尋來,羞慚得都不好意思看她。

    “嫂子,你們能不能多在大院裏住段時間?我看着……孩子們和團團在一起實在太好了,他們給了我好多啓發,我……你們能不能再住一陣?”

    她實在太忐忑了,倒像是這一開口,欠下了楚婕一家天大的人情,但她願意盡一切力量去還。

    楚婕也就沒有多堅持,她一本書已經翻譯到尾聲,不需要搬來搬去,那正好可以靜下心來弄完。

    於是,每天大多數時間,客廳裏,飯桌上坐着小崽子們並團團,小崽子們看書,團團也對着董萬星找來的小人書發呆;

    沙發上坐着董萬星,她在給團團打一件暖融融的毛衣,鵝黃的顏色,嫩嫩的十分可愛;

    書房裏,楚婕和紀東方共用一張書桌,一個翻譯一個複習高考,大概是男女搭配的奇妙作用,效率都高的很。

    劉阿姨原本還想呢,家裏這麼些孩子,怕不是要沸反盈天哦。

    結果,竟是一片濃厚的學習氛圍,搞得她走路都輕了好幾分,就怕吵着了天天向上的兩代學子。

    她也有困惑啊:這紀東方複習高考她理解;小崽子們雖然還沒去學校,可在家裏自習,她更理解。

    關鍵是,楚婕這一天到晚的泡在書房裏,她到底是忙些什麼呢?

    做飯的時候楚婕來幫忙,她實在忍不住,就試探了一句:

    “聽說這高考恢復了沒什麼限制,你是不是也要去試試?”

    楚婕笑得挺有勞動人民的樸實:“不去。我沒正經受過什麼教育,還是這些年爲着激勵小崽子們用功,陪着跟小姑子學了學,跟老爺子學了學,跟東方也學了學。後來東方和老爺子不是回京城了嗎?我那陣子食堂關張,正好累狠了,在家休息了一段時間。這不,又撿起書本狠狠自學了一陣,考大學就不去想了。就是吧,人多學點知識總有好處嘛。老爺子這裏書多,我瞎看,不懂的就問唄,也不要看出什麼名堂來,就是,別成個不懂道理的人。”

    劉阿姨不由點頭:還挺上進的,有這覺悟,不愧是老首長認可的兒媳婦呀。

    楚婕又道:“嗨,主要還是爲了孩子,這要是什麼都兩眼一抹黑,孩子有個不懂的來問當孃的,當孃的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多不提氣呀。”

    劉阿姨困惑全消,對楚婕認同得不得了:“就是這樣!人活着,就要有這口向上的氣。”

    楚婕也就不多包裝自己了,別叫人懷疑上就行。

    她就把話題轉開了:“我小姑子也在複習高考呢,她都是孩子的媽了,又要帶孩子又要操持家裏,我就擔心她分心,不能專心複習。”

    劉姨都有心提醒提醒她:你說得是不是“前頭的”小姑子啊?

    可轉念一想,這看樣子就是和從前那家走得近的,紀家父子也沒有說什麼,她何必討這個嫌?

    沒過兩天,老家寄的包裹就都來了。既有楚婕來前打包的一些大件,如今的郵政實在太慢,這不,人已經安頓下好久了,東西纔算姍姍來遲。

    又有安秀萍和安建國還有吳小芬分別寄的東西——

    安秀萍給一家子都打了毛衣,不光楚婕和小崽子們,連紀家父子都有,厚厚的一包,楚婕都驚呆了。

    小崽子們歡樂地試穿姑姑打的愛心毛衣時,楚婕都想揪着安秀萍來問一問:

    “說好的複習高考呢,你到底哪來的時間做這些?”

    打開了小姑子寫的信,又覺得啼笑皆非。

    安秀萍說,原來爹孃沒去的時候,家裏就她和徐良才帶着小四月,平日裏徐良纔出去上班,她一邊帶孩子一邊忙活着家務,抽時間還能學習一二,時間利用效率很高。

    誰知道,爹孃一來,孩子也有人幫着帶了,家務也有人幫着做了,她只需要專心致志複習了,她反而……不習慣了。

    她在信裏是這麼說的:“……坐在書本面前,一會兒又想去聽一聽四月哭鬧了沒有;一會兒又想去廚房看看,有沒有燉着東西要不要看着火。阿姐,我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毛病啊,難道天生就是個操心忙碌的命?”

    楚婕滿臉的問號,實在是安秀萍的這些煩惱,她感同身受不起來啊。

    安秀萍也是沒法了,索性有楚婕早就給她規劃好,這幾年見縫插針地,早已經把知識梳理了一遍又一遍了。

    她也是偶然發現了個好辦法,一邊打毛衣一邊看書,知識很樂意往腦子裏流淌,還能靜下心來,一舉兩得呀!

    “我這陣兒就這麼學習的,毛衣打得又快又好,背書也又快又牢,徐大哥都百思不得其解……”

    讀着這些文字,楚婕笑得彎了腰,我小姑子,真是可可愛愛。

    安建國也是好玩,他說去教授家裏,南方籍的師母會做一種糟魚,又叫腐魚,淡淡的臭氣,鹹中帶甜極爲入味。

    他一嘗,覺得阿姐肯定喜歡喫——阿姐還真是喜歡各種各樣新鮮奇怪的美食,愛喫,也愛做。

    安建國就磨纏着師母,買了二十來斤(!)的魚求師母幫着做成腐魚,給師母留了一半,另一半給楚婕寄來了,附送一張做法配方,說阿姐要是喫着喜歡,就可以自己照着做了。

    楚婕這裏讀着信呢,小崽子們已經迫不及待把罈子給掀了,努起鼻子嗅了嗅,什麼味兒?怎麼如此不好形容?

    劉阿姨沒見過這個,“哎喲”了一聲:“是不是包裹在路上太久了,東西給放壞了?”

    沒壞!就這個味兒!

    楚婕聞着味兒就有點胃口大開,去廚房拿了副碗筷,夾了幾塊腐魚出來,蒹了一筷子嚐了嚐,眉毛就飛起來了。

    小崽子們可太有經驗了,也按捺不住了,齊齊張口。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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