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掬一把老淚，小紀同志，先不要說，讓我緩緩，我要自私三分鐘。真是，好氣哦！明明不能用來自己幹大事，可既然知道這事對於所有女性，包括她和她的閨女有莫大好處，怎麼做得到不雙手奉上做個無名英雄呢？
真的，她坐下來跟小紀同志討論這個衛生巾廠落地項目時，心裏還發狠呢：切，老孃不稀罕這個，我多的是主意，還怕想不到更好的嗎？要不，等我先掙錢了，啓動資金大大地有了，到時老孃直接拉條生產線，我產棉條，我產月經杯！
一邊又難過，跟小紀同志絮叨這事其實也不容易：“……咱華國思想還是太保守了，總好像那些產品因爲要內置，就好像影響了貞潔一般。觀念不開放，市場就很難打開來。”
紀東方便道：“可商品未必不能反作用於觀念，東西若是存在了，慢慢推廣流通來，不再是稀奇物事，越來越多人能平常心對待了，潛移默化的，觀念也會有改變的。”
這倒是，雖然是個漫長的過程，可只要有一個人感受到好處，就能發展到兩個，三個……
“我覺得這個真是能解放女性生產力的事情。”楚婕推崇無比。
紀東方也這麼想，因此很用心去調研了：楚婕負責闡述項目的深遠影響和可行性分析，他卻要了解技術引進——哪國技術最好，能否偷師，能有哪些可行的方案，生產線怎樣引進，落地規模……
單純靠他是做不到的，好在他回京城這些時日，同從前的發小能恢復聯繫的都恢復了，又都是子弟，能量是可以成量級發散的。
當然，挫敗太多了：到底和他國交流太少，想要的許多信息來源渠道有限，說是調研，更像是天馬行空的計劃——比如說同漂亮國買生產線，人家能不能同意？會不會藉此提些敏感要求？
楚婕便道：“這些實在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只能將思路都儘可能說明了，說到底還是要做事的人去解決具體的問題，說不定還能遇到什麼機遇呢？那麼些想要爭取回到國內的同胞，萬一能幫上忙呢？”
等到他們做完這個策劃，消息傳來，方慧萍婚事生變，嫁進陳家的事不了了之。
紀東方這頭把項目策劃書交給紀老爺子，才從書房裏出來呢，正對上紀南方得意洋洋的眼神。紀東方並不好奇他在得意什麼，視若無睹從他身邊經過了。
又把紀南方氣得不輕，要知道方慧萍這回是真要改嫁，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破壞了，給老爺子算是立了個大功，只不過要心照不宣罷了。呵，你說起來是個華大學生，牛逼轟轟的，可你除了啃老吸血，你還能給老爺子做些什麼？
紀南方一時膨脹了，見着楚婕也擡着下巴，早忘了在楚婕那兒喫的暗虧。
“弟妹，你和東方結婚這都好些年了吧？也不生個老紀家的孩子，這怎麼行？你回頭上你嫂子醫院看看，有你嫂子幫忙，看醫生做檢查都很方便的。”
紀南方打了個磕巴，腦子轉得那叫一個快：“話是這麼說，我們家是開明人家，爸更不會跟你計較那麼多。這種事順其自然吧，你也不要太有心理負擔。我看東方和幾個孩子挺好的，他也不急。”
楚婕嘆口氣：“我急啊。”
幽幽地走了，留下個紀南方恨不得打他自個兒個嘴巴子，叫你嘴賤！那寡婦再也生不出纔好呢！
且說安寧寧不是被選出來迎接外國使團嗎？她跟着學生代表們一道參加了訓練，怎麼走路啦，怎麼敬禮啦，怎麼笑啦，所有人學得可認真可虔誠了。
安寧寧也是如此，結果她天天在浴室裏對着半身鏡練習笑容呢，雙胞胎實在好奇得很，祈求姐姐給他們展示一下外國使團喜歡的笑法。
安寧寧有點赧然，但總要有觀衆反饋，她才知道效果嘛。於是站得筆直的，擠出一個露八顆牙的標準笑容來，那笑容就跟個面具似的，服服帖帖上了臉，輕易是不會掉下來噠。
雙胞胎看呆了，安生還湊上去扯扯姐姐的臉皮子，就是要確認這當真是我親姐姐的笑容。
安平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姐姐，我們見識到了，你快收起來吧。”我有點害怕。
這怎麼是好的反應呢？安寧寧也忐忑得緊：“我笑得不好看嗎？”
雙胞胎雖然很熱衷於對家人盲目彩虹屁，可真說不出好看兩個字：“姐姐啊，你的笑不是這樣的啊。”
他們是想不明白，姐姐這麼努力，就是爲了把美麗的笑容變得醜陋嗎？圖什麼呀！
安寧寧是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可是訓練的老師要我們這麼笑，要嘴角擡起彎鉤，最好是眼睛也流露出落落大方的笑意來……”
而且，平時她訓練就是這麼笑的啊，老師說就是這樣，好幾回還叫別的學生來跟她學呢。
姐弟三個抱頭苦思，愣是想不明白這是咋回事，等到楚婕忙完了，都跑去找老母親指點迷津去。
楚婕便坐下來：“來，小妞，給娘我笑一個。”
安寧寧噗嗤一聲，如春妍綻開，點亮了老母親的雙眸，啊，李耀華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思慕，實在怪不得他吧？只怨我閨女太好。
“沒問題啊，這個笑。”
雙胞胎大大嘆氣，也同意娘這個觀點：“姐姐這麼笑當然好看啊，姐姐是最好看的，”接過娘貌似無害遞過來的眼神，趕緊補充，“還有娘，你們兩個最好看了。只是，姐姐訓練的笑根本不是這樣的。”
楚婕大致猜到了，但很想見識一下：“來，安寧寧小代表，請給我一個標準迎賓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