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灩瀲 >第十九章 撞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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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笙不知經過剛纔那麼一鬧,衆仙神都紛紛對她的身份猜測起來,但各有各的說法,且衆說不一。

    而銀笙也不知她這一鬧,非但沒有起到壓制謠言的作用,反而讓原本就不利於玄清尊的說辭被無限放大,又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編排一通。

    謠言止於智者,銀笙此舉多少有些關心則亂了,她的想法亦是沒錯,有些事非武力解決不可,但有些事卻是需要靠手段。

    那些滿嘴仁義大道之話任誰都可羅列出幾籮筐,君子不易做,僞君子遭人詬病,不若就做他一回小人又有何妨。

    然這些,都需要銀笙一步步探索,慢慢成長。誠如離長昔所想,在虛庭峯,能教她的便是讓其自身足夠強大的術法,人情世故,治事處世之道須得借外力多加磨練,於他人處聽來,終歸是別人的處事經驗,套在自己身上反倒弄巧成拙。

    銀笙使了個剛學會的術法,閃身來到離庭驛幾丈遠的地方,走了幾步才停下,自言自語道:“善華宮好像不在這邊,那小仙童指的路應是右邊纔對。”說着,身子一轉,步伐輕快的向着右邊翩然而去。

    約摸一刻鐘後,銀笙到得一行宮門前,見此處前後並無與之相鄰的多餘行宮,唯獨一座孑然而立的清肅宮宇,有些愕然的擡頭。

    尚禪宮銀笙看着正檐下懸掛的匾額上題着幾個素青大字,觀字尾筆勢豪縱。反覆的來回確認自己沒認錯字,又轉身看了來此處之路,亦與那名小仙童所指無異,可這前後就這麼一處行宮,莫不是那仙童指錯了路

    雖是如此想,但銀笙已然擡腳走了進去,既是走錯了道,不若向住在這裏的仙友問問路。

    行宮正門大敞,門邊也沒有神衛兵執守,銀笙一路暢通無阻的穿過廳堂內所設屏障,來到正房內院,於一正屋前站定,擡手屈指欲要叩門,卻是忽然頓住。

    屋內似乎在爭吵着什麼,聲音雖斷斷續續,但亦可分辨出屋內只餘兩人,且都爲男子,一個沉靜少話,一個暴怒呵斥,前者是個青年,後者聞其聲,年齡應偏大些,是個中年男子。

    銀笙將手放下,心下思忖,這兩人吵得這般厲害,不若原路返回罷了,庭驛裏的人也是要到宴會上的,自己先在這周圍轉悠轉悠,時辰一到,便跟在那些人身後,到時與帝尊匯合即可。

    心裏有了計較,銀笙便不緊不慢的踱步到庭院,打量起周圍來。

    環顧一圈,見這座行宮的屋宇設計倒是沒什麼新奇之處,唯獨讓人眼前一亮的是整個遊廊,甚至整座行宮有空餘的地方,皆擺放着幾盆牡丹,姿態各異,色容奇多。

    銀笙恍若置身花海,景美花嬌,忍不住對着離自己最近的那朵紫牡丹伸手過去,可指尖剛觸到花瓣,便被一道無形的力量震開,還未反應過來,只見剛纔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裏面走出一個身材挺峻,氣質絕倫,面如冠玉的男子。

    未經得主人同意,擅入庭院,已是萬分失禮之處,現下又欲摘取主人喜愛之物,平白成了個偷花賊,銀笙好一通尷尬,窘態乍現。

    理了下衣衫,翩然施禮道:“小仙初次到彌羅峯,怎料迷了路,又見得此處牡丹開得甚好,一時情難自禁不請自入,失了禮數,還望仙友見諒。”

    男子打量着階下說話之人,一襲青白色錦袍上無多餘的飾物,腳登白底玄色雲靴,身量瘦小,俊容清秀,觀其眉眼,狡黠靈動,野性內斂,一頭青絲只用一隻木簪規規矩矩束起,與其給人的狂傲之感形成強烈反差。

    男子不動聲色的開口:“你是今日來參加扶樂洗塵宴的哪位仙友怎偏就在此處迷了路,若本王沒記錯,衆位仙友暫時歇腳的庭驛,可是萬沒有可能會迷路走到這的,有仙使爲你們引路,怎就你是個例外”

    銀笙心裏冷汗涔涔,暗道一聲倒楣,這位仙友自稱本王,想來是君帝的某位皇子,好巧不巧,自己偏生失禮於他,便是說理自己也是弱了三分,但想到輸人不輸陣,氣勢做足,諒他也奈何不得。

    “小仙確實是迷路到此,因不忍那引路的仙使來回奔勞,讓其爲小仙指了路,便教他回去歇息了。”

    男子走近幾步:“仙友生得一副好心腸,對人如此,對物卻是下得去手。這株紫牡丹是本王最爲喜愛之物,也是最極難養活的一個品種,本想今日作爲賀禮送與扶樂,卻不想生生被仙友給玷污了。”

    銀笙愕然,男子這玷污二字說得未免過於嚴重了,方纔自己分明未觸到這株花半分便被震開,何來玷污之說,再者,便是碰到了又待如何,左右自己沒傷到那花半分,這男子看着如謙謙君子般,想不到說出的話如此氣人。

    銀笙怒目直視,開口清脆:“小仙已爲自己言行有失行了歉禮。這位仙友,聽你自稱本王,想來是位身份不低的皇子。而你想怎樣寵愛扶樂神姬這個妹妹或是姐姐,小仙都管不着,但你講話未免過於自恃身份了些,這株紫牡丹於你珍貴,現下於我而言,亦不過廢品一株。”

    話落,不及男子開口,兀自補一句:“小仙這雙手也是矜貴得很,不想被這沒品的殘花玷污了,回去該是洗上它個十回。”

    男子低頭,看着眼前伶牙俐齒,不過隨便一激就發火的少年,鼻腔輕呵一聲,左手一揚,一道帶着金色殘光的玄力向着銀笙右手旁的那株紫色牡丹擊去,不過眨眼的瞬間,原本雍容華貴的那株紫牡丹已化爲了齏粉。

    “既是這花玷污了仙友雙手,不要也罷。”語氣風輕雲淡,作派卻教人冷寒。

    性格詭譎,變化多端,是銀笙此刻對男子的評價,此番來彌羅峯不宜多生事端,何況對方的皇子身份。銀笙拱手執禮,欲要離去,男子側身擋在路前,和煦一笑。

    “仙友方纔不是說迷了路,現下離去怕是又要繞到其它宮去,不若仙友留下同本王一道如何”

    銀笙避開男子伸過來的手,頷首道:“不必勞煩”

    “想是仙友有隨行之人,出來得晚了怕同伴擔憂,你待說與本王隨行同伴者是誰,本王派人去知會一聲,免了你的擔憂,你便在本王這喫杯茶水,待時辰一到,你我也可結個伴。”

    銀笙覺得這人怎如此煩,開始還端着個架子,現在卻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這使的是個什麼迂迴戰術,他如此耿耿於懷自己的去留,莫不這裏面有什麼事

    銀笙心裏有疑,便不免覺得此事十分蹊蹺,現在走也走不了,只能靜觀其變。

    男子故意拿身份說事,又借花言辭相逼,爲得就是探出這個瘦小的少年來此的目的。他能如入無人之境般闖過庭院外所設的幾道屏障還不被自己發現,如此看來,此人修爲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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