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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不知碰上了什麼難事,總是陰沉着臉,隔三岔五的,總是傷心地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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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淚從烏雲密佈的天空中落下來,便成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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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小時,一絲絲,一串串,密密麻麻的,如風如霧,又似一腔憂愁籠罩了天地間,天也渺茫,地也渺茫,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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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大時,那雨聲一陣緊似一陣,一天猛似一天,砸到地上啪啪作響,抽的樹木頭搖的似撥郎鼓,天也蒼茫,地也蒼茫,一切盡在彷徨迷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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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雨白天黑夜不停歇地下,直下的溝滿河平,小溪變成了小河,窪地積滿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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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裏溼漉漉的,到處是水漬,九兒感到很是氣悶,卻又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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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幾天不見太陽出來,人也彷彿着了黴,渾身刺撓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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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很慶幸跳出了車間,在那種溼熱的,滿是嘈音的地方,九兒難以想像,那是一種怎樣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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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想起了老家,每到陰雨連綿時,母親總是用飯勺朝天上扒三下,邊扒邊說,“勺子勺子扒扒天,四周下大雨裏邊好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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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也找到了一把小小的勺子,那是九兒上個月咳嗽時,買了瓶咳糖枇杷露,隨藥附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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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也用這把小小的勺子,扒了扒天,可惜不起作用,可能這勺子太小,扒不動天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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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九兒成了白領,不但逃出了車間,而且搬出了集體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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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住在辦公室隔壁的宿舍裏,這是她和常靜,宋青青的三人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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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靜,宋青青兩人回家住宿,這就成了九兒的個人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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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九兒把屋裏拾掇的乾乾淨淨,但牆角還是發了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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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雖說是陰天,但沒下雨。下了班,九兒找了拖把,泡了半盆洗衣粉水,對着牆角蹭了半天,好不容易把黴斑蹭淨了,房間裏卻潮乎乎的,九兒打開了風扇,鎖上了門,乾脆走出去閒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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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九兒,不再像以前那樣倉惶,人是英雄,錢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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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兜裏有一疊小小的鈔票,這疊鈔票使九兒信心倍增,她決定去大街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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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的十五號,是發工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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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坐進辦公室,成了白領,她的工資是八百元,比在車間裏多了幾乎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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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掉十伍元的暫住費,九兒領到了七百捌拾伍元,九兒去了一趟郵局,給家裏寄去了伍佰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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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第一次去了大商場,裏面的東西真多啊!喫的,用的,玩的,有許多是九兒沒有見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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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一開始想去看看服裝,走到衣架前一看,一件裙子要一萬多塊錢,最便宜的也要三千捌佰捌拾捌元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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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連忙逃開了,打一年工只夠買一件衣服的,這令九兒忿忿不平,賣的這樣貴,穿上這件衣裳,是不用喫飯肚子就飽了,還是能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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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裏人盡糊弄人,老話說,陰曹地府鬼哄鬼,陽世三間人騙人,在這個地方,走一步路,說一句話,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着了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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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樓,都是些小玩藝兒,十元八元的,三元五元的也有,這令九兒又鼓起了信心,全憑看稀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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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層樓的商場九兒看了個遍,最終,九兒買了口紅,美加淨,還有一支眉筆,一共花了六十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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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九兒也是愛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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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商場回來,路過小喫一條街,正碰上南國君在閒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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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君見了九兒,高興的兩眼眯成了一條縫,便邀九兒喫炒粉,喫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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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粉五塊錢一盤,那田螺老貴了,十塊錢一小盤,但九兒不敢多喫,她怕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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喫完了飯,九兒去付錢,南國君卻拽住了她,自己付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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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知道南國君的工資只有伍佰元,雖然喫的簡單,但九兒很滿足,她知道男人用心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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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有簡單的好處,就是一分錢不花,兩個有好感的人在一起逛夜市,那也是令人快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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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金錢買不來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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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南國君滿身的清爽勁兒,那麼陽光,九兒不由地癡了,連聲問他家裏有幾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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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一個姐姐,還有姥姥。”南國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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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家住在哪兒?”九兒犯了傻,打破砂鍋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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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君笑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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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又笑,“難道你家是開小喫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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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君沒有言語,只是悄悄的拉住了九兒的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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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觸電般地抖動了一下,沒有拒絕,這是一個值的託付終身的人,管他住在哪兒,九兒願意陪他浪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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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了小喫街,來到了燈飾廠旁邊的小公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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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冪悄悄的來臨了,路燈,這夜的眼睛亮了起來,整個小街一片絢麗多彩,小小的公園便淹沒在了變幻的燈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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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裏有很多人,九兒沒有想到,今天的公園是這麼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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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在雲中嫋嫋娜娜地穿行,數顆殘星在竊竊私語,幾隻蝙蝠在空中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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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的草坪上,許多人席地而坐,那一河溪水又在緩緩流淌,最妙的是那一彎淺淺的斷橋,又有一人在彈着琵琶,低低地唱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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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芸衆生裏,我算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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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也糾結,爲誰添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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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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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誰放飛了一隻孔明燈,那一掛紅紅的燈籠,冉冉地升起來,向着那黑色的夜幕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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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的九兒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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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個願吧!”南國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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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默默地閉上了眼,心裏祈求着,“佛啊,我已在佛前修行了五佰年,你就賜給我一份美好的姻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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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聽到了南國君沉重的呼吸,“九兒,許的怎麼願,醜小鴨變白天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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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笑了笑,九兒是普通人,九兒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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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既使是醜小鴨,她也不想變成白天鵝,因爲那隻變成白天鵝的醜小鴨,它的父母本身就是白天鵝,而它,只是流落到鴨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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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打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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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小鴨變成白天鵝,那只是一個美麗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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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情侶偎依在小河邊,喃喃自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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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疊了一隻小船,那男孩掏出一隻小小的蠟燭,點燃了,放在了紙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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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紙船便託着一豆燈光在水中漫遊,那靜靜的溪水,便有了一團溫柔的明亮,吸引住了九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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