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幫少年的藥方研討會,依舊還在繼續。
就在上官瓊壺裏的淡酒,喝下去大約有三杯半時,那位沉默了半天的裴姓少年,終於又開了腔:
“各位,你們還別說,這張古怪的藥方子,念起來隱含韻律,細細讀來,很像是一句歌詞一句調調很傷感的歌詞”
“你拉倒吧,裴兄,莫不是想佳人想得昏了,昏過頭的又唱起來了”
人羣中,有一個人大聲的譏笑道。
裴姓少年也不答話,只是舉箸敲碟,悠悠的唱道: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叮”的一聲,上官瓊手中的酒杯,頓時給驚得掉了下來
居然差不多
這人所吟唱的調子,居然跟上官瓊前世聽過的曲子差不多
這個裴姓少年,莫非,也是一名穿越人麼不然,他又何以唱得出這首曲子
滿腔子的疑惑中,那名裴姓少年己走了過來,對着上官瓊躬身施禮:
“小弟裴志剛。方纔小弟剛剛唱那一句,忽見兄長面有驚色,莫非,兄長聽過這首曲子弟方纔所唱,恰恰與之暗合兄長若果真聽過,何不簡單的哼唱幾句,也讓吾兄弟幾個一飽耳福,或可解心中之惑”
看着這裴志剛英氣勃勃但完全陌生的一張臉,上官瓊忍不住的暗歎了一聲。
這位裴志剛,若不是跟她一樣的是穿越人的話,這智商,也實在是太高了。
被人目光灼灼的死盯着,這感覺有那麼不好。
只不過,偷聽了別人講笑話老半天,不稍稍的回報一下,又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默然起身,上官瓊走到這酒館大廳內的一張古琴前坐了下來。
前世的古琴十級,到了現如今,那些最基本的底子,依稀還是記得的。
套好那長長的的護甲,上官瓊輕輕的撥動古琴,故意的粗着嗓子,悠悠的唱道: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很傷感的調子,很傷感的詞。
經由滿腹哀怨的上官瓊,用暗啞的調子慢慢唱出,感覺特別的動人。
一時間,整間嘈雜雜的酒館裏頭,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等一曲終了,沉默了半天的人羣裏,突然掌聲如潮。
“好歌,果然好歌”
那裴志剛更是跑了過來,一把扯住上官瓊:“兄臺方纔這歌,唱得果然是蕩氣迴腸餘音繞樑高手哇高手志剛當敬兄臺三杯兄臺萬不可推脫還有,敢問兄臺貴姓”
學着別人的樣子一抱拳,上官瓊聲音晶琅琅的答道:
“在下李英。見過裴兄。”
裴志剛呵呵一笑,不由分說一把拽過上官瓊:
“各位,我剛剛說這是一句歌詞,各位個個都不信。眼下,吾兄李英都已經全部唱出來了,各位可肯信了”
“終究不是完全的像的。李英兄的歌子裏,可是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聽起來很像,可終究是不完全相同。”
“大體上,大體上啊”裴志剛揮了揮手,大聲的笑問道:“大家說,咱李兄的歌好不好聽該不該敬她一杯啊”
“那是”
“可不是該這樣麼”
很難得的,那一桌少年意見統一毫無異議的都站了起來,笑着,紛紛向上官瓊敬酒。
上官瓊笑着衝衆人一抱拳,可在心底,又開始暗暗的發愁了。
這麼多人,這麼多酒。
自己剛剛已經喝過好幾杯了。這要是挨個的喝下來,還不得喝趴下
可是,初次見面,不喝,又好像有點不夠朋友
正想告一聲罪,直接認個慫了帳,卻聽見有人在身後怨氣十足的質問道:
“阿英啊,今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不是說好了,都不許一個人出來嗎你怎麼又瞞着我,自己偷偷的出來喝酒了還又認識了這麼一大幫子的朋友”
這話說得,直接都有些怨婦的氣質了。
上官瓊只聽得一陣的惡寒,背後起了一大堆的雞皮疙瘩。
慢慢的回過頭,上官瓊發現,居然是金不換,穿一身華貴錦衣,沉着個臉兒,還帶着幾個貼身隨從的金不換。
都說,出門看臉色,說話辯話音。
聽金不換如此說,滿桌子的人都瞬間沉寂了下來,一個個的,都拿眼瞧着上官瓊。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呀
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都
上官瓊一時大窘,只能是漲紅着臉兒,有些尷尬的說道:
“呃,金兄,這是裴志剛裴兄,這位是吳兄,這些都是阿英剛認識的新朋友,怎麼樣,金兄,一起坐下來,喝上幾杯”
“是呀,金兄,一起喝幾杯”
那裴志剛顯然也是個會來事的人,見上官瓊如此說,趕緊的拾輟出一個位子,順帶的,又新倒了一杯酒。
見他如此的殷勤,金不換的臉色,越發的不好了。
“多謝裴兄。只是裴兄如此客氣,恕兄弟我愧不能受。我家阿英身子骨弱,胃又不好,這外面的飲食,基本上都是喫不得的,即便是吃了,回頭也極難消化。大夫說了,他這個身子,在這個冰天雪地裏,只能儘量的呆在家裏,簡單的喝點稀粥纔好。哪曉得這傢伙性子倔,居然又偷跑出來喫喝了列位啊,人活着什麼最重要總還是身體最重要哇所以,兄弟我還是在這裏告個罪,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容我把我家阿英帶回家吧對不住啦各位”
很是懇切的說完,金不換又弓起身子,朝着四周團團的作了一個長揖。
滿桌子的人,頓時紛紛點頭,都做出一個很理解的表情。
拿手一捂腦門,上官瓊只感覺自己頭疼欲裂。
這個天殺的金不換,居然對着這麼多人,說出這麼一大篇話來,這謊話連篇的,他這也太能編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