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當時掉落在桌上的確實是塊布條。成一第一次被叫到時警察並沒有出示過這個,想必是剛剛纔調查出來的結果吧。

    “不過嘛,具體結論還要等細緻檢查之後再說。由於材質原因,沒能從上面檢測出指紋。”

    “我們……都被那種玩意兒給騙了嗎?”

    成一說完,警官笑了起來。

    “似乎是這樣的。你們可能以爲自己見到了真正的幽靈。因爲在你們的描述中,那似乎是種夢幻而美麗的事物。”

    “是啊,看上去就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這應該是種類似於集體催眠的行爲吧。像他那種老練的靈媒師,會用花言巧語事先給參加者一定暗示,然後製造特殊事態,營造出一種神祕和靈異感,容易讓人相信他的氛圍。用錄音帶播放聲響掩人耳目,用古怪的說辭危言聳聽,這都是爲了令你們陷入這樣的氛圍中。他真可謂是精通此術了。這段時間裏出了不少與靈能師相關詐騙的受害者,唉,我們警方也非常頭疼。”

    “可是……他究竟是怎樣讓那塊布動起來的?當時他的手指毫無疑問就壓在我的手指下面。”

    聽着成一說話,“西鄉”臉上的表情未變,只是不停地點着頭。

    “沒錯,沒錯,這點的確十分蹊蹺,我們也沒弄清,所以纔會像這樣找各位談話。可能會害你們有些受累,但還是請稍稍配合一下。”

    警官有些閃爍其詞,模棱兩可地答覆着。

    “唉……”

    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成一隻能長長地嘆氣。

    “那麼有關這些東西……”

    “西鄉”說着,將裝着布條的密封塑料袋扔在桌子上。桌上早已放着其他兩個袋子,裏面裝的是在第一次問訊中警方向成一確認過的物品。它們分別是念珠,以及作爲兇器的那把匕首——它們被各自裝在不同的透明袋中。在上次問訊中,成一已經聽說這兩樣物品上沒有任何人的指紋。而且它們都毫無疑問是原本放在別室的,屬於兵馬的私人物品。

    “有關這些呢?根據其他人的證言,這些物品在降靈會舉行之前根本不在房間裏面,那究竟是誰把它們帶進來的?這個問題我問了所有人,但沒有人知道。你有什麼頭緒嗎?”

    “西鄉”說着,用目光緊緊盯着成一,這個問題也已問過許多遍了。

    “不知道……我沒有一點頭緒……”

    成一百思不得其解。

    “降靈會開始前,您對遇害者進行過搜身對吧。”

    “是的……”

    “然後呢?先不提念珠和匕首,這塊布條不就被他揉成一團藏在衣服裏面了嗎?你看,只要這樣就能把布料變成小小的一團。那麼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爲:你們在檢查時漏掉了哪裏呢?”

    “不知道……這麼小的東西想藏應該能藏得住……但其他物品誰知道呢,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真是服了你,一問三不知,問什麼都說不清楚。”

    “唉……不好意思。”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做了將近二十年警察,這麼古怪的案子還是第一次見。”

    “西鄉”也一籌莫展地自言自語着。但成一無法判斷這究竟是真心話,還是裝裝樣子而已。

    “話說回來,明明在服喪期間,居然還要湊在一起開什麼降靈會,像我這種凡夫俗子真是理解不了。光這事就已經夠離譜了,現場居然還發生殺人案,簡直是在難爲我們警察。”

    “西鄉”一副指桑罵槐的態度,彷彿成一該爲此事負責一樣。

    畢竟兵馬遇害後還沒過兩週,而且連兵馬的案子都尚未解決,轉眼間又發生了第二起命案,也難怪警官會不愉快了。

    “總而言之……”

    “西鄉”再次面無表情地死死盯着成一。

    “究竟是誰用什麼方法刺死了遇害者,這是我們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成一先生,你在現場從頭到尾目睹了整個案件,我們非常期望你在當時注意到了什麼。”

    “唉……就算這麼問,不知道的也還是不知道……”

    “我就開門見山問了,你覺得兇手用了什麼方法?”

    “誰知道呢……”

    要是知道這個,成一早就主動說出來了。

    “你當時就坐在遇害者的旁邊,難道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坐在遇害者旁邊——總覺得警官強調這個位置別有用意。

    “……沒什麼頭緒,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

    “按照令妹的說法,似乎是兵馬老先生的靈魂迴歸現世,用念力控制匕首把人殺了。”

    “我妹是這麼說的?”

    “是的。”

    “不是開玩笑?”

    “看樣子相當認真。”

    看樣子美亞徹底被唬住了,真夠令人頭疼的。

    “先不提降靈會和令妹的說辭,其實光是府上,就已經夠邪門的了。”

    “西鄉”毫無顧忌地說着方城家的壞話。

    “不過嘛,出於工作原因,我不怎麼喜歡心靈主義之類的東西,是叫這個吧。我希望能考慮些更加具體,更加可行的辦法。退一百步來說,我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見到那個幽靈,總不能再去僱個靈媒師來,讓他幫我召喚出那個幽靈兇手,然後我來逮捕他吧……”

    “西鄉”莫名其妙地開着些完全不好笑的玩笑。

    “那麼,說到具體辦法,這樣如何呢?假設兇手是坐在遇害者旁邊的神代——當然這只是假設,我們並沒有真的這樣認爲。爲了防止誤會我提前說好——明白了吧?”

    “嗯,我知道。”

    “很好。那麼繼續說回神代先生——因爲他就坐在遇害者身邊,從位置上來說,可以認爲他最容易進行作案。”

    “嗯。”

    既然他這麼說,成一自己也坐在慈雲齋身邊。

    “據神代先生的證詞,他似乎和你一樣,全程只是按着遇害者的手指,所以說他可以一瞬間鬆開自己的手,取出藏好的匕首迅速刺向對方。如何,這種方法是不是很有可行性?”

    “西鄉”歪着頭向成一問道,但語氣就像在開玩笑一樣。從他臉上波瀾不驚的表情中,無法看出他是否真是這樣想的。成一望着對方的圓瞪的牛眼說:“不太清楚……但我覺得多半不太可能……”

    “哦?這又是爲什麼?”

    “這個嘛,我覺得如果當時是這樣的,神代一定會在鬆手的同時遭到穴山的呵斥。在神代伸手掏出匕首時,穴山先生一定會說些什麼的。因爲當時直嗣舅舅光是因爲激動,說話聲音大了一點,就被穴山開口警告。他在降靈會開始前也再三強調過絕對不能鬆手,但案發當時我似乎並沒有聽到穴山說話。而且在一片漆黑之中,我不認爲他能迅速而準確地瞄準對方的脖頸。”

    成一斬釘截鐵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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