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目戶町位處真幌市西北部偏僻地緣。因爲土地有餘,不久的將來真幌市的大學校園也會遷入此地。由於滿是茂盛的林蔭,視野不良,寂寥無人。

    A子所提及的洋館位於通往鄰市土井留市的國道附近,幾乎與兩市邊境相接壤。時計塔聳立在已經破敗不堪的磚牆深處。滿布銅鏽的指針已然停走,錶盤上的阿拉伯數字開始脫落。即使環顧四周,附近也無其他住家,只有繁茂的森林。鐘錶館在當地也是相當有名的妖怪屋。所有權糾紛的傳言傳了二十年之久。從天城幼時起就是空屋了。在中學一年級時,那時還是和死黨一起,天城也曾一度悄悄潛入此處。早上雖然不會跑出妖怪啦幽靈之類的,但屋內溼氣重,汗流不止的經歷仍記憶猶新。

    從國道拐進岔路之後天城熄滅車前燈徐徐緩行,駛到大門邊上後靜靜地把車停下。雨音遮消了汽車引擎聲,生鏽的鐵門微開,大門附近毫無人息,靜寂中只有雨滴擊打碎石的聲音。不出所料A子他們似乎已搶先進入館內。

    雖說是空屋子可好歹還是有主人的,這樣擅自闖入私有領地可是不得了的非法侵入。話雖如此,A子的話應該沒啥問題,最糟糕的情況頂多道歉下就可私下和解了事。可天城只是區區一名刑警啊。

    實際上也容不得去認真思考。真幌KILLER是非常事態,列舉藉口之類的要多少有多少。更不用說光A子主動聯絡自己就意味事態很嚴重了。思及此,天城撐起摺疊傘,無聲地閃入大門的縫隙。

    已逾17年的鐘表館在幼時天城看來猶如古城般巨大,但現在只是棟附有時計尖塔的三層建築,已不復記憶中的豪壯。窄小的庭院不遠處就是本館,邊上建有一小倉庫,反倒給人一種非常侷促的感覺。小時候爲何會覺得這裏恐怖呢。明明只是棟讓人起疑的狹小建築嘛。

    從一樓的窗內可以看見搖曳着手電筒的光亮,輸出功率不強,應該是A子他們的筆形電筒或是其他什麼的。真是粗心,大條,毫無警戒心,像是主張快來發現我一般。作中的偵探也是如此行事不過大腦。厭煩了A子的無神經,天城正準備邁步踏入玄關之際,突然飄來一陣異臭,像是什麼東西燒焦的氣味。

    循着風吹來的方向,連門都沒有的小倉庫映入眼簾。暗夜中雨滴如抽泣般淅淅瀝瀝地下着。兩根棒狀物從倉庫門口探出頭來。漆黑一片雖無法清楚地一探究竟,但總覺得真面目可想而知。天城改變行進路線邁步走向倉庫。

    越走近倉庫異臭越發強烈,同時開始混入其他討厭的氣味。難受到開始反起胃酸。這氣味不管過多久都無法習慣。

    天城點亮手電照向倉庫入口處,光圈內浮現出仰躺的屍體模樣——一具左耳被燒燬的女性屍體,血色全無的臉頰,浮腫的嘴角,並且屍體旁掉落有粉紅色的玩偶。天城不自覺咬緊了嘴脣。

    搭脈確認死亡之後,爲了呼吸新鮮空氣天城走出倉庫。深吸了口氣,取出手機,先快捷撥號打通了自家的電話。響了兩聲後妻子接了電話。

    “耿子麼。”聽到妻子的聲音,天城稍許安心了下。“抱歉今天晚上貌似回不來了。。。。。。嗯,又發生案件了,所以你先睡好了。”

    掛斷電話後天城又撥了110。還真是沉重的工作。

    “怎麼了,憂鬱刑警?”

    A子像是責備天城這邊亮着手電似的說道。只見她從鐘錶館和見処少年一起往這邊走來,一副來妖怪屋探險的樣子。從A子這邊似乎看不見躺倒的屍體。

    “這樣任憑手電開着可不行啊,會被狩帽男發現到的。”

    伴隨着大聲的說教,傳來“啪嚓”打開傘的聲音,相合傘下出現A子兩人的身影。

    “只有您和見処少年兩個人來這裏嗎?”

    一邊抑制住感情波動天城詢問道。

    “對啊。你這是怎麼了,何時起益發陰沉了。”

    “那麼,你們找到狩帽男了嗎?”

    “這個麼,因爲照明問題現在還沒啥進展,兩個人的話完全找不過來啊。而且這裏比想象中還要陰森可怕,不巧觸碰下牆壁、門什麼的,感覺好像要坍塌一樣。”

    兩人踩着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向天城這邊走近。

    “有點燒焦的氣味嘛。這是怎麼搞的,暴走族的惡作劇麼?”

    A子似乎察覺到了。

    “不是暴走族乾的,看來直到剛纔這個倉庫內都在燒着什麼。”

    “燒什麼?好像不是廢紙之類的東西啊。”

    “。。。。。。耳朵。”

    “耳朵啊,那麼是真幌KILLER乾的咯。”

    A子急忙把筆形電筒照向倉庫方向,想要捕捉目標物的光線左右晃動了下。首先映出的是雙足,接着是腰部,胸部,最後是死者的顏容。是A子認識的人。

    “珠代小姐!”

    見処少年先A子一步驚叫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向屍體。

    與此同時,從鐘錶館暗處躥出一輛白色卡羅拉,撞開鐵門消失於夜色中。前蓋被撞凹時發出的鈍音,汽車輪胎的悲鳴聲,發動機的噪音。數十秒之後,似被漆黑的夜空吸收了般,周圍迴歸寧靜,只餘A子和見処少年的嗚咽聲迴盪在空中。

    從十月起在真幌市展覽館舉辦的織夢祭是紀念真幌市建市90週年活動的一環。在展覽館中暗雲A子作了以“真幌,我們的城市,我們的時代”爲題的演講。儘管是下雨天依然有大批聽衆蜂擁而至,而就在這些人之中A子發現了之前見過的狩帽男。她述說起當時的具體情況。

    “真是的,恰巧正要喝口礦泉水的時候看見他,害我差點把水噴出來。真那樣的話站在最前列的客人就要遭殃了。嘛,能叫醒打瞌睡的大叔或許也挺好的。”

    演講結束後,A子回絕了主辦方的宴請,和見処少年一起在大廳出口處開始監視。當時是下午六點半,縁珠代也和他們在一起。

    狩帽男沒有發覺被A子他們尾行跟蹤了,走出演講會大廳後穿過商店街,在車站對面真幌大酒店內的西餐廳電波なげ獨自一人解決晚餐。這時是七點,A子和見処少年也保持距離就座並點了晚餐。

    “當時要注意盯着狩帽男,喫飯也不香。”

    話雖如此,A子還是點了瓶葡萄酒。珠代想起大學還有事於是就在酒店前和二人告別,之後的行蹤不明。從酒店到珠代的大學坐出租車要15分鐘,乘公交則需20分鐘。

    狩帽男用完晚餐離席是在八點三十分,之後坐進停在停車場掛着品川拍照的白色卡羅拉。A子一行見狀也趕忙攔了輛在停車場下客的出租車追了上去。

    也有周末的關係在內,國道上車流擁擠,平常三十分鐘的車程花費了五十分鐘。但也託交通擁堵的福,對方似乎沒發現被跟蹤了。此時月亮剛探出腦袋,白色卡羅拉一直線駛往鐘錶館。

    九點二十分。狩帽男冒着淅淅瀝瀝的小雨,下車打開鐵門,接着把車駛入宅邸內。A子從圍牆縫隙間窺視本館,發現館內亮起了一盞燈,不久後又熄滅了。過了2,3分鐘,周圍又迴歸鴉雀無聲的一片死寂。

    “這沉重陰森的氣氛和憂君好像。原本想直接衝進去制伏他就行了,但對方好歹還是個殺人鬼。。。。。。所以還是聯絡了一下你。”

    那時是九點三十分,天城正和曾我一起警戒着擔任誘餌的女警。

    “但是等了好久也沒見你來。這雨下的我都打起了寒戰。雖然打着傘,但身子骨弱,受不了這股寒氣。於是我就想了,一直站在這裏只會發燒死掉。就算有危險,可能還是在裏面等着比較好。正所謂俗話說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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