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昭意外地沉默，擾得月如如坐鍼氈。她像生怕展昭拒絕似的，滔滔不絕起來。“我知道姐夫你重情重義，你現在還忘記不了姐姐那沒關係，我可以等。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十年。就算你一輩子都忘不了她，也不打緊，我也能夠接受。”
“月如！”展昭低吼一聲，側首閉目，神情困頓。“你能接受，可我不能。我虧欠你姐姐良多，所以纔會傾盡所有想要彌補在你身上。但那僅僅是彌補，並非移情。或許是我行事態度讓你誤會了，若是這樣，姐夫向你道歉。但你必須清楚，在我心中也只是將你當作妹妹看待，並非情之所鍾。”
月如咬住下脣，澀聲道：“我知道，你愛的是我姐姐月華。你待我好，也都是因了姐姐的緣故。可我不在乎。”
“月如！”
“姐夫，睜眼看看我好嗎？你們都說我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那這張臉不就是你曾經最愛的容顏嗎？如果你愛的不是容貌也不要緊，我會去學，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我可以效仿姐姐，做到和她一模一樣。我真的不在乎你心裏有沒有我。姐夫，不如你就把我當成姐姐的替身吧。月如什麼都不求，只求能和姐夫一輩子廝守在一起，我於願已足。”
展昭再自控不住，難以置信地望向月如。他突然看不清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真正該有的樣子了。
眼前的嬌顏隱隱與記憶中月華的模樣重疊起來，又隱隱背道而馳。
月如淚如雨落，潸潸涔涔。她癡癡拉起展昭的一隻手輕柔地貼放臉畔，嘴角雖是翹着在笑，卻比哭時的眼淚瞧着還要讓人心碎數倍。“我喜歡你，姐夫。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到甚至可以不要月如這個名字。其實你可以喚我月華的。姐夫，就讓我代替姐姐，來做你最愛的那個月華，好不好？”
涉及月華，展昭不禁發怒了。“夠了月如，你怎會如此執迷不悟？我並非你的良人。我心中沒你，若強行與你在一起，那纔是對你最深的傷害。”
愛？放進……心裏？……
展昭突然愣住了。
頭腦在一霎那不期然浮現出銘刻心間的兩道身影。一道倩影，他知道那是月華的，只是由於月如帶給他的混亂，那道倩影已愈發模糊，辨不清音容笑貌。而相襯之下，另一道反清晰異常。
那是一道白影，白衣綽綽，華美雍容。桃花眼笑時眉眼彎彎，秋波盪漾，心馳意牽；怒時眼尾上挑，桀驁不羈，修羅蒞臨。那人看似佻撻，總愛嬉戲成性，一口一聲“貓兒”戲謔調笑。實則，比誰都在乎他，比誰都瞭解他，也……比誰都臻愛他。
雖然不願承認，但當月如將他最後一絲執念斬斷的瞬間，他很清楚，亦很確定，白玉堂是真的全心全意愛着他的。
那他呢？又是如何看待白玉堂的？
分明早已讓那人進駐心田，卻遲遲未下決斷。本以爲謹守本心便能不動不搖與他仍維持脆弱的摯友間的平衡。那現在呢？他再也覓不得藉口拉其回人倫天道了。更何況今日月如帶給他的衝擊太過巨大，讓他經不住想要問自己：一直以來自己堅守的所謂天道，究竟是對，是錯？
不知怎的，身心突然鼓譟起來，一種說不出地急切讓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白玉堂。情的混沌讓他還辨別不清彼此該依存的位置，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反覆敦促着他：去吧，去見見他吧，只要見到了，你便會明白白玉堂在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展昭突然拉開月如，霍然起身。
“姐夫？”
衣裙被好整以暇地裹到了半裸地身子上。正當月如以爲展昭開竅同意了她的索請，展昭卻道：“月如，你進不了我心裏的。”
“爲何？”
“因爲，我心裏已經有別人了。”
“是誰？”月如嘶喊。展昭卻似充耳不聞，徑直邁步向帳外走去。月如不顧一切地衝出來，她未能撲中展昭，被守在帳外的溫嶺恰好抱個正着。她見展昭越走越遠，不禁歇斯底里尖叫道：“姐夫，你要去哪？”
展昭踟躕了一瞬，纔回轉露出一個古怪笑容。“我要去找他。”
“他是誰？”
“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