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171章 (一百七十一) 求援
    第二天,當紫瑾發覺展昭昏死在房內,整個人幾近睚眥具裂。木槿段也狐疑地不行,心想怎麼好端端莫名傷了,直到看到桌上那張留言,才恍然與日前被紫瑾趕走那登徒子聯繫起來,明白是對方趁夜報復來了,不但劫走月如,還把展昭打傷。

    展昭死活木槿段當然漠不關心,只是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寶貝徒兒會發狂暴走,這才趕緊招昆兀來爲展昭醫治。好在展昭傷得不重,不消多久就醒了。木槿段假模假樣詢問兩句,得知前後經過就沒多大興趣走了。

    紫瑾等木槿段離開,才把憋了一肚子的疑問一股腦兒倒出來。“是誰傷的你?爲什麼你沒有離開?他爲什麼只帶走了月如?難道,那個人不是丁氏雙俠之一?”

    展昭當然不敢讓紫瑾知道是丁兆蕙打傷的自己,一方面人是紫瑾引來的,他會自責;一方面他了解紫瑾睚眥必報的個性,若是哪天脫身了定會狠狠報復回去。

    他只得另做解釋:“你忘了,你我都中了毒,待在這裏無妨,若是離開萬一毒發怎麼辦?再者,我一走,你昨夜去牽制木槿段的目的就會暴露,他有可能對你不利,更有可能警覺轉移安身之所,到時候再要找到他們將其一網打盡就難上加難了。所以爲混淆視聽,我故意打傷自己,偷偷讓兆蕙把月如帶走去求援,這樣才能瞞過木槿段的眼睛。”

    後面丁兆蕙如何如何,紫瑾已經自動屏蔽,什麼都聽不進了。他此刻滿腦子都在迴盪着展昭那句“他有可能對你不利”,只覺這話比仙音還悅耳。

    其實仔細回味這段時日的過往,他似乎也沒那麼恨木槿段不擇手段將他們擄走了,相反,還隱隱存了些小竊喜。只因自認識展昭以來,展昭從沒與他相處得如此和睦過,不但言辭懇切溫柔百倍,更同舟共濟互爲依靠,恍惚正應證了那句“禍兮福所伏”,令他覺得他們之間的羈絆更深了。

    “展昭,你告訴我一句真心話。從一開始,你是希望我當紫嬋宮的宮主,還是小戚?”

    展昭垂了垂眼,再次擡眸對視時,滿目真誠無妄。“我不願騙你。我希望小戚當宮主。”

    “爲什麼?”

    “理由之前我也說過,小戚當上宮主就意味着赤王能成爲下屆可汗,對宋遼兩國和睦共處有大利。小戚爲人純良,極在乎親情,他即便登上高位也絕不會做出殘害手足之事。若能得你從旁協助,定可廢除紫嬋宮陋習,輔佐赤王,把契丹治理得更強盛有序,漢遼兩族求同存異。當然另一方面,也是因爲我不認爲紫瑾你是真心想要當這個宮主。你爭取那個位置,不過是想調查當年你母親在紫嬋宮所發生的種種,爲母報仇。但如今木槿段已把真相告訴你,你也當知道玫夫人並不是指使害你母親的兇手,想必心中已能釋懷。那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過你想過的自在人生?”

    紫瑾淡定地聽着,忽而別有意味地勾脣一笑,調侃道:“果然是你展昭的說話風格,大義爲先,小愛在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不過你說的對,已知真相,那個宮主的位子對我的確沒有那麼重要了。你若真希望我放棄,我也可以依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紫瑾驀地拉住展昭的手,凝望對方的眉眼止不住的深情。

    “如果這次能脫險,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我們之間也能像現在一樣好好相處?”

    展昭不着痕跡地把手抽回,嘆息:“我應不了你。”

    紫瑾剛想氣急敗壞地追問爲何,卻聽展昭又道:“紫瑾你沒發覺嗎?我們之間能不能好好相處,從來不在我,而在你。曾經的你霸道強橫蠻不講理,我與你三觀全然不合,根本處不到一起,纔會矛盾頻生。而近來,你卻變了很多,變得和順,變得體貼,變得願意爲他人考慮了,所以我們才能處好。紫瑾,其實你真沒必要只把眼光放在我身上,現在的你已經不一樣了。你有了愛你的父親,有了敬你的兄弟,未來你也可以有朋友,可以有屬於你自己的家庭,你已經不是那個一無所有的人了。”

    注視着的眼神微微變了,不再只是癡纏,更多了許多思考的東西在裏頭。須臾,低頭茫然望向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這雙手雖不再抓着心心念唸的展昭,但卻一點也不空虛。

    是我變了嗎?

    當這世上有人願意愛我,願意無條件爲我付出,於是我的心就變軟,變得不一樣了。

    可是展昭,這些終歸是意外之喜,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唯獨你,我不認命。

    而此時的紫嬋宮,瀰漫着一股怪異的氛圍。

    按說少宮主之一的小戚回宮,帶回黃金杖,大局已成。紫嬋宮上下人心既定,就連一班原本中立的長老也隱隱開始傾向玫夫人與小戚,自動自發操辦起繼任大典的事宜來。誰知現任宮主蕭紫桓知曉此事後勃然大怒,宣稱他還未死,宮中就有人打算篡位。雙方一時鬧得極不愉快。

    而白玉堂等人本想找小戚詢問來龍去脈,一起協商救展昭的辦法。誰想每次跑玫夫人那兒都碰一鼻子灰,壓根見不到小戚不說,還要被玫夫人宮裏的宮人一頓冷臉奚落。

    此時他與趙禎呆在屋中,靜待耶律宗徹的好消息。不消多久,耶律宗徹就回來了,對兩人搖搖頭,表示也無功而返。

    “你也沒見到小戚?”白玉堂表情越發困惑了。

    耶律宗徹道:“見是見到了,但是小戚睡着,本王也不好一直待在那打擾。玫夫人說小戚受了頗重的內傷,需要靜養,所以近期避不見客。”

    趙禎問:“小戚的傷有那麼嚴重嗎?”

    “本王不懂岐黃之術,無法判斷。不過本王覺得這其中或許有貓膩。”

    白玉堂好奇:“怎麼說?”

    耶律宗徹道:“小戚若真是傷到無法見客的地步,想必這等重傷絕不是月餘能養好的。可你看紫嬋宮繼任大典雖明面上不再積極準備,但私底下並未完全停滯,如此豈不自相矛盾?”

    趙禎亦點頭贊同赤王的推斷。“只是若小戚並無大礙,那玫夫人爲何要把他藏得牢牢的,誰都不得見。難道說玫夫人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白玉堂捶了下桌子,幽怨道:“如果賓曷老爺子在就好了。以他的身份能名正言順探望小戚,而且他精通醫術,定能探出個準信來。偏偏老爺子在紫嬋宮憋了幾天悶氣,前日帶着昆姝昆齊兒兩姐弟外出散心去了。”

    “放心,我已經派人去尋老爺子了。相信不日就能把人接回來。”耶律宗徹道。

    丁兆蕙攜月如離開別院後,就一路腳步不滯趕往郊外。那裏早早停了一輛馬車候着,顯見丁兆蕙是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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