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橫雲回來的消息非常隱祕,同行的是幾個戰友。

    其中就有秦光耀。

    秦光耀在這次戰役中立了功,得以回京看看父母孩子。

    幾人到賀家,受到了賀父的熱情款待。

    符橫雲陪着聊了幾句後便有些神思不屬,心不在焉。幾個戰友面面相覷,隨即在秦光耀的眉眼暗示下紛紛露出瞭然的笑。

    這一路上符橫雲的急切他們是看在眼裏的,恨不得眨眼就能從邊境飛回京市。

    只不過老秦身上還有傷,大家才慢了點。

    嘖嘖嘖,看這着急的樣子,一看就是想嫂子了。

    “嘿!”其中一人伸手在符橫雲肩膀拍了一下,開口揶揄道:“在想什麼呢,說出來讓弟兄們參詳參詳,是不是怕被嫂子打啊。”

    “去你的。”符橫雲回神,笑罵一聲,視線掃過看熱鬧的幾人,扭頭問賀父:“大寶他們呢,怎麼沒在家裏?”

    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幾個看熱鬧的戰友也哈哈大笑起來,欲蓋彌彰,欲蓋彌彰啊。

    嘴上說想兒子,心裏肯定想的是兒子他媽。

    果不其然就聽符橫雲面不改色唸叨起媳婦兒的不靠譜:“不會是薑糖帶着他們出去野了吧?那兩個小子皮得很,她一個人在外頭忙得過來嗎?”

    “爸,她們出門前說了去哪嗎?我去接她們。”

    這話一出,賀父先笑出聲,他這個兒子從小就傲得不行,學什麼都快,從小被人誇到大。但就有一點,見了誰都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兒,臭屁得很。

    惹得他那些老夥計又羨慕又搖頭,紛紛叮囑他得把孩子往正道引,千萬別傷仲永。

    這還是第一次見這小子言不由衷呢。

    看來這幾年他變化挺大的。

    賀父喝了口茶,笑眯眯道:“小姜今天學校有活動,聽她說是什麼聯誼舞會,大寶小寶被英男帶去動物園玩了。”

    符橫雲點點頭,轉身跟幾個戰友說:“那,坐了一路車,你們先在家裏休息,我去接你們兩個侄子。”

    然而聽見符橫雲這麼說的幾個人沒一個人相信這話的,認識這幾年,誰還不知道他的性格啊,那叫一個冷心冷肺,郎心如鐵。

    部隊裏文工團的姑娘們眼睛都快黏他身上了,他都懶得搭理一下,實在惹煩了,那張嘴全是毒汁,刻薄得不行。把人家小姑娘一通貶低,最常聽見的就是他媳婦天上地下第一人,誰也比不上。

    文工團那些姑娘膚淺沒內涵,那麼普通又那麼自信,其實連他媳婦一根手指都比不得。

    總之,誇得那叫一個離譜!

    聽說他媳婦後來也隨軍了,可惜他們不在六十八軍,還沒見過本尊呢。

    這次能一起回來,是因爲南邊和西北幾個陸軍集團軍全調過去了,他們在醫院裏又遇上了。

    “行行行,知道你掛念兒子,不是掛念媳婦,你可趕緊去吧,別打擾我們跟伯父嘮嗑。”

    秦光耀擺擺手,嫌他礙眼。

    幾個大老爺們也不需要他作陪,跟賀父他們聊起戰場上的險象環生就停不下嘴。

    符橫雲擡步往外走,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了。得知薑糖睡的他以前的屋,他三步並兩步走迅速上樓。

    時隔八年,重回少年時的屋子。

    屋裏擺設跟他離開時並無二致,符橫雲摸着桌上略顯粗糙的大炮模型,心緒紛呈,一時間竟說不出的酸甜苦辣。

    他收斂心神,熟練地打開衣櫃門,舊衣服尚在。

    下樓的時候,再次被衆人取笑:“嘖,我以爲想到嘛重要的事了,原來上去換了身衣服啊。”

    “兄弟,看不出來你還挺騷包的啊。”

    “你這就不懂了,女爲悅己者容,咱男的爲了討媳婦開心也得拾掇拾掇,這邋里邋遢的,多給媳婦丟人,是不?”

    “哈哈哈哈哈”

    符橫雲斜了他們一眼,淡聲道:“有些人二十五六沒媳婦,沒資格笑話別人。”

    除了秦光耀,另幾個戰友俱是表情一僵,跟吃了粑粑一樣。

    會心一擊!

    果真是兄弟,竟往他們胸口捅刀子了。

    大齡單身狗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航大聯誼會很熱鬧。

    薑糖到時人已經很多了,不知他們從哪兒搞來了唱片機,偌大的禮堂裏迴盪着婉轉纏綿的靡靡之音。

    若不是曲風更加明快,歌詞愈發淺白,倒很有幾分舊時光景。

    薑糖剛進去,一個圓臉女人朝她揮手:“薑糖,我們在這兒。”

    女生一喊,周圍的人紛紛朝薑糖在的位置看過去。

    無不是眼前一亮,紛紛暗自感慨,原來這就是能源系的薑糖啊。

    果然不同凡響。?

    她上身穿着薄荷綠的襯衫,下半身是最普通的黑色長褲,唯一的區別是,褲子不像別人的那般肥大,而是略有收口,襯得那雙腿又長又直又細。

    何況,在這個飽一頓飢一頓的時期,大部分人都有營養不良的毛病。

    如她這般身高的女生屈指可數。

    她比大多數女生高了半個頭,站在人羣裏確實有點鶴立雞羣。薑糖不願太多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聽到熟人喊她的名字,她趕緊朝聲音方向走了過去。

    “你怎麼現在纔來啊?剛纔文學系仲大才子還問起你了呢。”

    說話的人叫楊梅,班裏的老大姐,留着颯爽幹練的短髮,人也爽闊開朗,從來不避諱談論自己在鄉下的丈夫、孩子。

    如此坦蕩的人,試問誰不喜歡?

    比班長還讓人信服呢。

    “嘿,我聽說仲元白是本地人,家裏有個姐姐在報社做主編,他以後啊,肯定不愁分配不到好工作。”

    “你和他啊,還挺般配的,一對才子佳人嘛。”

    幾個姑娘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好一番擠眉弄眼,對薑糖引得這麼多年輕才俊的愛慕調侃中還帶着隱隱約約的羨慕。

    薑糖淺笑着迴應:“唉唉唉,你們可別瞎打趣啊,我都結婚有孩子的人了,可擔不得別人的喜歡。”

    開學第一天做自我介紹時,薑糖就介紹過自己已婚,偶爾跟人聊天時也會談到兩個孩子。可惜,大家好像沒當回事,都以爲那是美女拒絕別人的託詞。

    楊梅伸手攬着薑糖肩膀,笑了笑,問大夥兒:“看我被家裏孩子折磨得多憔悴,再看看咱們據說有兩個孩子的姜大美人……差距不要太大哦。”

    言外之意,你一點不像孩子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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