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長老雖有心囑咐,但這些初出茅廬的少年少女們,又怎麼捨得隨便拿走一件法器就離開
所以,一個時辰過去之後,新入門的弟子中只有七八個挑好法器離開,其餘人要麼仍在第一層糾結選擇,要麼就早早去了第二層。
“這是一座不斷消失的閣樓。”
荊雪塵第一次從姚潛澍那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尚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他剛登上第二層,整座閣樓忽然一陣地動山搖。少年立刻拱起背趴伏在地板上,順便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姚潛澍和聞人襄。
耳邊驚呼聲連片,很多都來自於他熟悉的同一屆弟子。
當震動結束後,他趴在樓梯口再向下看時,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第一層坍塌了”姚潛澍嗓音不穩。
荊雪塵睜大夜視能力極強的貓眼,卻什麼都看不到。
不是坍塌,而是消失,就彷彿被另一個空間吞噬掉了一般。
“那些掉下去的師弟師妹”聞人襄顫聲道,“他們應該來得及捏碎玉簡吧”
沒有人回答她。
其餘有入閣經歷的年長修士早就登上高層開始考覈,無法給新弟子提供答案。
留下的只有不到十個首次參與藏寶會的新入門弟子。
“他們會沒事的吧”聞人襄渾身顫抖,慢慢往後退縮,“宗門怎麼可能任由我們死在這裏呢”
“小心後面”荊雪塵喊道。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少女因爲太過驚恐,不小心撞到了後面的陣法光罩。
光罩中躺着一把長鞭法器,一經觸碰,陣法默認她要開啓法器考覈,光罩陡然間由藍轉紅。
緊接着,長鞭電射而出,勒住了少女的脖頸。
一個繁複的殘符在光罩表面亮起。
驚變陡生,衆人駭然。誰都沒有料到,第二層的法器考覈方式,竟如斯恐怖。
“請完成殘符。”陣法中傳來冰冷無機質的聲音。
聞人襄小小驚叫一聲,雙手扒着纏在頸間的長鞭,雙眸溢滿淚水。
荊雪塵立刻撲過去撕扯那條鞭子,卻被陣法“嘭”地一彈飛出去。
“小塵”
“請完成殘符。”陣法再次道。
“我不會我不會”淚水從聞人襄眼角滑落,“我還沒學到那裏”
長鞭越扼越緊,她幾乎無法呼吸,臉色發青。
“快捏碎玉牌”姚潛澍道。
“掉了”少女淚流滿面,“剛剛太晃,我找不到”
其餘弟子都被嚇傻了。
荊雪塵再次趕到陣法邊,這次沒有貿然違反藏寶閣的規則,而是定睛去看那殘符。
這個缺胳膊少腿的醜玩意兒,他怎麼覺得有些眼熟
他眼睛一亮,忽然拉起聞人襄的手指,放在陣法上,飛速塗畫。
“找到了”姚潛澍終於在角落裏尋到了聞人襄的玉牌,一腳踩碎。
與此同時,聞人襄的手指補全了殘符的最後一筆。
“考覈成功。”
在陣法解除的瞬間,聞人襄的身影徹底消失。
荊雪塵平靜地退後一步:“長鞭也一起消失了。她應該拿到了法器。”
“這裏居然可以替考”姚潛澍激烈喘氣,“不對,問題是,小塵你居然會符道”
“運氣比較好,”荊雪塵有些不好意思,“中階的魑魅離火符,我前幾天恰好見過。”
爲了完成商夢阮的考覈,融化那柄彎刀再重鑄,他天天都泡在那玉簡裏研究各種火靈符咒,正好聞人襄的考覈題就是火靈符咒中的一種。
猙賦予他的氣運救了他身邊的人。
荊雪塵一頓,然後大大咧咧地開玩笑道:“被你發現啦我就是上古大能在凡間的遺腹子哈哈哈。”
緊繃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些,經受過剛纔的驚變之後,所有弟子都不自覺地聚集到兩個少年身邊。
“沒想到雪塵師兄這麼厲害。”
“是師弟以前有眼無珠。”
“什麼雪塵師兄,雪塵是你能叫的嗎叫大師兄”
這些誇讚之語中多少摻了些奉承,但大部分還是真心實意的。畢竟他們剛纔都眼睜睜地看見,當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時,是雪塵救了聞人襄。
五天前他們冷嘲熱諷的“文盲”,卻在最不擅長的符道方面勝過他們,救了人。
一想起他們那幾天高人一等的態度,就慚愧無比。
荊雪塵倒是不怎麼在乎,姚潛澍卻對這些奉承毫不領情,抱臂道:“剛剛是個意外,大師兄不一定能幫你們過考。現在覺得害怕,退出還來得及。”
現在轉變態度想沾小塵的光早幹什麼去了。
他明着趕人,衆弟子也不好意思說什麼。
“發生在大師兄身上的意外已經夠多了。”其中一個弱聲道,“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倒是有兩三個惜命的弟子,放棄了選取法器的機會,直接捏碎玉牌離開。
其餘的都將玉簡握在手心裏,預備着稍有不對就把自己傳送走。
但奇怪的是,他們再遇到的法器考覈雖然比第一層稍難,但都沒有涉及生命危險,頂多是答錯了被法器賞一戒尺,有驚無險。
聞人襄格外兇殘的法器考覈,就像是個意外。
荊雪塵幫助了幾個師弟師妹,得到了一疊聲的“謝謝大師兄”,“大師兄太厲害了”,心裏滿足到起飛。若是原形,豹尾巴估計都快揚上天了。
有了聞人襄遭遇的教訓,弟子們謹慎起見都在第二層裏選好了法器,只剩下他們二人打算繼續向上爬。
藏寶閣第三層,姚潛澍望向光幕中的畫軸,“發射類的地階法器,就是它了。”
他將手放在法陣中央,緩緩閉上了眼。
“搖錢樹”荊雪塵沒能叫醒他,不由有些擔心。
他看看周圍,發現有零零散散幾個高階修士也像姚潛澍那樣閉着眼,才明白過來。
可能從第三層開始,法器考覈只能由一個人完成。
荊雪塵放下心,小心翼翼地爬上爬下,幾乎嗅遍了整座閣樓的法器。
其中地階法器不在少數,甚至隱約一兩個強悍的天階法器,但它們都沒有引起半妖少年的興趣。
他的目標,不是法器,是猙。
荊雪塵有些失落。
他估算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回第三層爲姚潛澍護法。隨着時間流逝,其餘修士們陸續離開,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然而,直到第三層坍塌的時間即將到達,姚潛澍卻沒有絲毫甦醒的跡象。
他像是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冷汗一滴一滴從他下頜骨滑落,砸在閣樓地板上,也砸在荊雪塵心裏。
嗡地板上的汗水漾起漣漪。
閣樓在顫抖。
時間刻不容緩,要麼現在撤離,空手而歸;要麼帶着這件法器掉下去,墜入未知的深淵中。
現在姚潛澍對外界毫無感知,選擇的權力完全交到了荊雪塵手中。
他看向好友緊握在手中的玉牌。
作者有話要說: 偏愛遠處發射炮彈的搖錢樹,又選了個發射類卷軸法器哈哈哈
萌軟假裝下線,但一直都在雪塵身邊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