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不同的是,王太后性格溫和,就算有再大的委屈,再多的恐懼,也會憋在心中不訴說,她擔心長久以往,王太后會落下心病。

    不知爲何,瞧着王太后眉頭微皺,憂心忡忡的模樣,她竟感覺有一絲絲雲徽的影子。

    隨即這個想法被宛太妃打消,她的徽兒怎麼會和王太后扯上干係,恐怕是這段時間,雲徽總是跑來鳳翔殿的緣故吧。

    見宛太妃如此堅持,王太后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吩咐宮人好生將旁邊的偏殿收拾出來,供宛太妃夜間休息。

    因爲廢帝半夜圖謀不軌的事,宛太妃一連在鳳翔殿呆了四五天,這四五天裏,宛太妃變着法子逗王太后開心,將自己蒐羅的一籮筐趣事,全都講給她聽。

    “原來宮裏還有這樣有趣的人兒,改日,一定要見一見。”王太后輕笑出聲,在宛太妃的陪伴下,漸漸走出了那日的陰影。

    宛太妃時不時會收到邊關的來信,皆是邊關一切順利之言辭,“裴遠行,你這信裏只會說些安好,邊關一切無事的話,就不會提一句你想我了。”

    宛太妃賭氣似的將新送來的書信,揉作一團丟在地上,不過半晌,復而蹲下將書信撿起來,細細的鋪平,反覆捏在手中瞧着,分別了幾個月,她瞧着送來的書信,腦海中漸漸浮現出裴遠行的身影,她,想他了。

    天邊雲捲雲舒,陣陣清風吹過,漾起滿地落花。

    被沈廉狠狠地鞭笞了一頓,廢帝也歇了動靜,宛太妃與王太后,每日閒聊賞花,日子過得很是愜意。

    漸漸的,宛太妃知曉的宮中趣事,已經給王太后全部講完,這一項日常消遣來源的斷裂,必定會打開另一項。

    “母后,母妃,這是兒臣剛和廚房裏的嬤嬤學的糕點,請品嚐。”正當二人無聊之際,雲徽端着一盤親手做的糕點出現在面前。

    “徽兒大了,也會給母妃做糕點了。”宛太妃眸中滿是欣慰,自己的女兒,真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喜歡。

    王太后則看着雲徽,眼前一亮,現在的雲徽,早已褪去了往昔的稚嫩,出落得很是水靈,眼波流轉間動人心魄,就連自己這個女人看了都忍不住喜歡,只是不知道將來會便宜了哪家的傻小子。

    畢竟,當初要不是這孩子,自己還一直被矇在鼓裏,受廢帝的欺騙,恐怕也會落得個悽慘的下場,也不會有現在和宛太妃相處平和的日子。

    再者,她感覺雲徽和她很是投脾氣,所以在不知不覺中,王太后將雲徽劃分在自己孩子的行列裏。

    待雲徽走後,王太后命周圍的侍女盡數退下,故作神祕的模樣,對宛太妃道,“妹妹,不知雲徽,你是如何打算的?”

    被王太后這麼一問,宛太妃一頭霧水,眸中滿是迷茫之色,左思右想也沒理解了王太后的意思,“徽兒怎麼了?”

    見宛太妃沒有領悟自己的意思,王太后罕見的露出一抹滿是八卦的笑意,再度道,“姐姐的意思是,徽兒的婚事,你可有考量?”

    聞言,宛太妃一怔,徽兒的婚事,她還真的沒有考慮到那麼多,她只是覺得徽兒年歲還小,想帶在身邊教養幾年也不遲。

    似乎看穿了宛太妃的心思,王太后又道,“姐姐知道妹妹的心思,左不過覺得雲徽還小,只是咱們可以先幫忙挑着,城中貴胄這麼多,一個一個看過去,總歸要費些時候,雲徽又是公主,婚事是必須要慎之又慎。”

    “姐姐那裏可有人選?”宛太妃思量了一番,問道。

    像雲徽這個年紀,定親的女兒家不在少數,大多數是等到及笄再成婚,現在開始挑選着,雙方再培養感情,仔細算下來,時候也不早。

    “姐姐倒是真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姐姐有一位閨中密友,她家的孩子倒是和徽兒差不多的年紀,這會應該正在宮裏,不如咱倆去瞧瞧?”王太后思索了一瞬,密友曾言兒子在宮中當差,讓她幫忙照顧一二。

    以前她倒是經常去瞧瞧那孩子,但是近來發生的事太多了,她忙着逃命,忽然想起來她也好久沒見過那孩子,趁此機會去看看也是好的。

    宛太妃坐直了身子,頓時來了興趣,“那孩子可在宮中?”

    在王太后的帶領下,宛太妃一同來到了太醫院,還未曾進門,只是遠遠瞧過去,便看到一名氣度不凡的太醫,約摸比雲徽大幾歲的模樣,站在一羣太醫中間侃侃而談,很是顯眼。

    “妹妹,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哪個是陸雲清了吧?”王太后微微挑眉,眉眼中帶着一絲絲得意,這也算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現在成長的如此優秀。

    “是那個長相白淨的孩子吧?最中間那個。”宛太妃一臉慈愛的看着陸雲清,頗有種丈母孃看女婿的模樣。

    看了一會,宛太妃與王太后悄悄離開。

    “怎麼樣,這陸雲清,可還合妹妹的意?”王太后捂嘴輕笑,若不是心中將雲徽默默當成了自己的女兒,她纔不會將陸雲清介紹過來,這孩子各方面都很優秀,身家清白,和雲徽再合適不過了。

    宛太妃湊在王太后耳邊,輕聲說些什麼,王太后聽着連連點頭,“好,就依照妹妹的意思。”

    天色蔚藍,萬里無雲。

    祁熹宮——

    “公主,娘娘吩咐奴婢,好好的給您打扮打扮,您可別亂動。”垂珠從箱子裏拿出一盒又一盒珍貴的首飾擺上來,給雲徽綰了個髻,挨個比較着。

    無奈的抓住垂珠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雲徽淡淡道,“你就梳個尋常髮髻便可,只是去見母妃而已,又不用這般隆重。”

    透過銅鏡,雲徽瞧見垂珠在自己背後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面上滿是喜色,心中雖是詫異,卻沒有問出聲來。

    任由着垂珠擺弄了許久,雲徽擡眼只見自己的頭上插滿了各種華貴的髮簪,活像一隻長滿了刺的小刺蝟,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雲徽強忍住想要將垂珠丟出去的衝動,將頭髮上的髮簪挨個拔下來。

    “公主,這是奴婢好不容易纔挑……”垂珠剛想說話,就被雲徽一個眼神制止,低着頭站在一旁。

    重新簡單的梳了頭髮,精緻的臉未施粉黛,換上一襲白衣,雲徽便出門了。

    宛太妃只是說今日讓她去鳳翔殿,見一見陸雲清,思來想去,她也不知道陸雲清有什麼事要找她,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秋天的風稍稍有些涼意,雲徽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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