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藉着這樣的力道,把這麼多年來,所有的思念全部都宣泄出去。
哪怕是現在,有時候,顧慎之還會害怕。這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場夢。卿卿依舊沒有回來,他依舊孤身一人,待在那座別墅裏頭。等着他的卿卿,回來看他一眼。
可是,等不到啊…一直等不到啊…
“我很想你,想要每分每刻都這麼抱着你。我想要聽你叫我的名字,想要你答應,永永遠遠都不離開我。”這樣冷冷清清的人,說起這樣的情話,眼都不眨一下。
言卿很難把說這話的男人,和那個冷冷清清的顧慎之聯繫起來。
他的臉埋在她的肩窩處,黑色的發,遮住了男人的眉眼。
言卿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哪怕是這段時間,常常被這個男人摟摟抱抱,言卿還是不習慣這樣的親密。
畢竟,在她的心裏,顧慎之只是一個根本就不熟悉的人。之前,對她而言,顧慎之是她的救命恩人。後來,顧慎之把她關在別墅裏頭。
她的心裏頭一片混亂,哪怕她口口聲聲說顧慎之是她的男朋友,實際上,她根本就沒有真正接受過他。
言卿僵硬着身體,被男人緊緊地抱着。她想要放鬆一下,儘量不要像是一塊木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慎之才鬆開她。可依舊緊緊拉着言卿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兩人並肩坐在牀上。
言卿心頭雜亂,無意間瞥了男人一眼,忽然瞳孔一縮。
只見男人細白如玉的頸項,上面長滿了紅色的小疙瘩。看上去,觸目驚心。
“你…你這是怎麼了?”言卿有些不敢置信。
今天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好端端地,就變成了這樣?
顧慎之似乎並不怎麼在意自己身體的變化,他淡淡說:“過敏了。”
什麼?過敏?言卿睜大眼睛:“你怎麼會過敏呢?”
顧慎之擡起頭,靜靜地看着她:“我不能喫辣。”
短短几個字,解釋了爲什麼他會變成這樣的理由。
不能喫辣?言卿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不能喫辣,爲什麼不告訴我?而且…你今晚還吃了這麼多。”
只要想到今晚的大部分菜最後都進了顧慎之的肚子,言卿有些一言難盡。她有點兒想要撬開顧慎之的腦子看看,這看起來聰聰明明的人,怎麼好端端的,淨是做這樣的事情。
男人臉上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望着她的眼神,甚至沒有任何波瀾。
他漂亮的脣角動了動,吐出了幾個字:“你做的。”
因爲是卿卿做的,所以,哪怕是毒藥,顧慎之也會心甘情願地喫下去。
看着女人滿臉着急的樣子,他忽然就笑了。顧慎之一眨不眨地看着言卿的面容,手指伸出,摸了摸言卿的臉。
“卿卿,你在乎我嗎?”
言卿抿了抿脣角,竟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今晚顧慎之變成這樣,雖說他自己也有原因,可是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在她身上。
不管怎麼說,今晚顧慎之都是客人。可她甚至都沒有去問顧慎之的喜好。
冷冷冰冰的男人在她的身邊,乖順地坐好。
言卿深吸了口氣,手指顫抖着解開了顧慎之的衣服釦子。
一顆。
兩顆。
直到顧慎之的頸項暴露在空氣裏頭。
也因爲如此,可以看到顧慎之身上的紅疙瘩更加的清晰。言卿皺了皺眉頭,問道:“癢嗎?”
顧慎之淡色的脣角動了動:“癢。”
言卿沒有注意到的是,顧慎之一直靜靜地看着身旁的她,目光無比的專注。
彷彿這個世界裏,他在意的,只有她一個。
他的眼神深邃。
宛如晦澀的海水。
“那你爲什麼不說啊?”言卿問道。
顧慎之沒有說話,沉默地把言卿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裏頭。
低頭輕聲說:“對不起。”
細碎的光線,打在男人的頸項上。
原本雪白的頸項,此時,通紅一片。看上去,慘不忍睹。就像是華麗的瓷器,破了一個小口子。
男人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上方,微微顫抖了幾下。他的脣抿得死緊。
有什麼可對不起的…明明是因爲她的緣故,他纔會過敏的啊。
言卿嘆了口氣,轉身拿了臥室裏頭的一件外套。看着愣愣地坐在那裏的顧慎之,輕聲說:“走吧。”
顧慎之定定地看着她,沒說話。過了幾秒,就起身跟在言卿的身後。
其實,顧慎之很討厭醫院。因爲,醫院給他的所有印象,都是死亡。當年,他就是在醫院裏頭,看到了蓋着白布的母親。
顧慎之有些恍神,他默不作聲地開車帶着言卿去醫院。
言卿不會開車,不僅不會開車,如果車子的速度開得太快,她甚至會覺得胸悶氣短,呼吸急促。
這一路上,似乎是因爲遷就她,男人開車的速度並不快。
路上的車輛,並不多。
醫院。
有值晚班的醫生。
“這過敏有時候也會致命的,怎麼來得這麼晚?”醫生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嚴厲地說道。
他是醫院裏頭德高望重的醫生,平日裏頭,最見不得的就是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的小年輕們。
言卿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嚴重。
她的脣角抿了抿,輕聲說:“下次我會注意的,不好意思。”
醫生瞥了兩人一眼,看了眼兩人離得遠遠的距離:“怎麼姑娘,你這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言卿怔愣了幾秒,站在原地,嘟囔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吵架就吵架?你們兩個,也不要耽擱病情啊。這過敏,可不是什麼小事。”
言卿穿的並不是很多,一看到顧慎之脖頸的一片疙瘩,她就隨手拿了一件外套出來。哪裏有心思去在意到底穿多少的問題。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
外頭開始下雪了。
路燈下,雪花在風中飛舞。
言卿被凍得縮了縮脖子,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