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平地驚雷。
吳桐有些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既然是這樣，那麼言卿在顧慎之心裏頭的地位，就得重新估計了。
“那卿卿，你是怎麼想的？”吳桐覺得手邊的串串香都不香了，她推到一旁。托腮，看着面前的女人。
“我嗎？”
“是啊。”吳桐點點頭：“你的想法是什麼？你想要和他在一起嗎？你愛他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言卿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問過顧慎之，他愛不愛自己。
可顧慎之只是在一遍遍地告訴她：“愛我吧，卿卿。”
男人的聲音，低沉又沙啞。
帶着幾分懇求。
卑微到了極點。
那麼，她呢？她是怎麼想的！
起初，言卿一直都以爲顧慎之只是單純地玩玩罷了。沒有一個人，會把自己愛的人，給囚禁起來的。
可是，一次又一次，顧慎之不知道救了她多少次。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她只是覺得震撼。
言卿明白，自小在孤兒院裏頭長大的經歷，讓言卿渴望被愛。可骨子裏頭，她又是自卑又敏感的。
“我…”言卿猶豫了幾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出了她的猶豫，吳桐繼續問道：“那你討厭他嗎？”
言卿搖搖頭，她對顧慎之根本就不是討厭。
“卿卿，那你會討厭和他在一起嗎？”吳桐盯着她的眼睛。
“不討厭，只是覺得有些不習慣。”想了想，言卿解釋道：“我會覺得緊張，每次和他在一起，我都覺得手足無措。”
吳桐忽然靠近，摸了摸言卿的頭髮，溫聲說：“卿卿，所以，你是心動了啊。要不要，試一下啊。”
說罷，吳桐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作爲曾經言卿的粉絲，以及後來的好朋友。吳桐對言卿的事情知道的很少，但是她知道，幾年前，言卿愛上了一個人。
當初的漫畫裏頭，每一個章節，那個男人都無處不在。吳桐知道，言卿定然是很愛這個男人。
因此，每部作品上，都帶了那個男人的影子。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對言卿做了些什麼，只是知道，後來，言卿作品的風格，越來越灰暗。
再後來，就是言卿出了車禍，忘記了一切。
三年前，傷痕累累的言卿，讓吳桐到現在都印象深刻。
她不知道，三年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言卿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是的，一部分。
吳桐發現了，言卿不記得自己會畫畫的事情，不記得那個男人。記憶的缺失，似乎也僅僅是這個男人。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吳桐根本就不得而知。
吳桐比誰都希望，言卿能夠幸福，也希望她從過去走出來。
言卿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她的神色，帶了幾分迷茫：“我愛他嗎？愛是什麼？”
“愛是會時時刻刻都在意這個人，想要知道他在哪裏，想要知道他在做些什麼。如果，他不舒服，自己也會跟着不舒服。”吳桐說道，眼神裏頭，帶着幾分悲傷。
吳桐摸了摸言卿鬆軟的發，說道：“卿卿，不着急，可以先和他…”
話還沒有說完，兩人就被那頭的動靜給吸引過去了。
那是一個渾身髒污不堪的女人，她髒的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頭髮打結成一團。身上的衣服，根本就不足以擋住身體。
只是隨意地一瞥，言卿就看到了女人身上的傷口。斑斑駁駁，身上沒有一點兒好皮。看上去，慘不忍睹。
她的手指，由於寒冷，腫脹着。
女人像是半點都沒有發現幾人的注視，哈哈地大笑着，似乎是很多天沒有喫飯了，她瘋狂地往嘴巴里頭塞着食物。
喫得太快了，她不小心把嘴裏的食物給吐到了地上。連忙又跪趴在地上，低頭舔着。
女人，和這個便利店格格不入。
眼前這一幕，讓便利店裏頭，爲數不多的幾個人都注意到了。
店員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快出去。”
幾乎是在店員說完話的同時，女人就像是瘋了一樣，瘋狂地撲向店員。口中，說着什麼含糊不清的話。
狀若瘋癲。
或者說，她已經瘋了。
有反應過來的男人，把女人給拖着抱出去。女人卻反抗的更加的瘋狂，她歇斯底里地叫着：“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下一秒，那叫聲，就變成低低的啜泣聲。
這樣的轉變，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回過神來。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想要回家，我想要回家。”這分明就是一個神志不清的女人。
男人一愣神，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畫面。
在癲狂下的女人，力氣實在是太大了，竟然硬生生地從這個男人的手裏頭掙脫出來。手指甲，還劃傷了男人的臉。
“jian人！”沒忍住，男人扇了她一巴掌。
女人竟然笑着拍拍手，說道：“jian人，jian人！沒錯，我就是。”
說着說着，女人忽然蹦跳着，摟住男人的肩膀。把頭埋在男人的胸膛上，親了他的臉蛋一口。嬌羞地說道：“你都不來接我，我好害怕，我好想你啊。”
男人估計是壓根就沒有想過會被一個瘋女人，給佔了便宜。怔愣着站在原地，搞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女人很瘦，骨頭都已經凸起來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皮包骨了。
她繞着便利店慢騰騰地走了一圈，忽然，就在言卿的面前站立住。
視線幽幽地盯着她。
旁人光是在邊上看，都覺得駭人得很。
吳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不明白，不就是過來喫個關東煮，竟然都能碰到瘋子。
“你幹嘛？”她剛出聲，就被言卿拉住了手。
言卿對着吳桐搖搖頭，她們根本就不知道。在這種狀態下，這個女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所以，還是暫時不要讓她動怒好了。
女人靜靜地看着言卿，從言卿的眉眼，到她的脣角，一路向下。
忽然，就說了一句：“顧夫人，放過我吧。”
她的聲音低低的，帶着絕望和恐慌。
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死都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