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爲顧慎之執拗着想要讓她住院,早在昨晚,言卿就已經回家了。

    腹部的傷口,在醫生處理以後,已經沒有了什麼大礙。

    言卿起來的時候,顧慎之還在睡覺。大抵是這段時間,他真的累到了。連她起牀,他都沒有發覺。

    有光從外頭泄進來。

    在男人的臉龐上,鍍上了一層光。

    他本就生的容貌絕世,更別說如今這般躺在那裏。褪去了素來的冷漠,多了幾分平常人的柔軟。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袛,一夕之間,踏入了凡塵。

    言卿直愣愣地看着。

    每每當她看到顧慎之的時候,心裏頭總會冒出一句話來:“男色惑人。”

    確確實實是男色惑人。

    她從他的眉眼,一路往下看。

    忽然看到了男人下顎處的青紫。

    看上去,格外的駭人。

    視線一頓,她忍不住輕嘶了一口氣。

    這是,昨天顧慎之和宋兆打架了以後留下來的?

    言卿始終都忘不了,昨天他們想要把對方置入死地的打法。難道是兩人之間曾經有過節?可是,她從來都沒有聽兆兆提起過,而且,兆兆怎麼樣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時沉思,一時蹙眉,一時抿脣的樣子,早就落入了顧慎之的眼底。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一眨不眨。

    她在想些什麼?爲什麼會這麼入神?是想他…還有宋兆?

    想到這裏,顧慎之臉上的神色,愈加的冷清。

    心裏頭,什麼酸酸脹脹的感覺。

    “過來。”

    他衝着言卿招招手。

    “你醒了啊?”一聽到他的聲音,言卿猛得回過神來了。

    “你的傷口,不需要處理一下嗎?”言卿指了指顧慎之的傷口,低聲說道。

    顧慎之從來都沒有把這點小傷口放在眼裏,可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和言卿獨處的機會。

    “你幫我。”他低聲說道。

    那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言卿。

    言卿知道顧慎之的性子,明白她今天要是不答應下來,顧慎之定然不會去處理自己的傷口的。

    “等我一下。”說完,言卿就推門出去了。

    躺在病牀上的男人,靜靜地看着女人離開的背影。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胸膛。

    明明知道,言卿過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可是,這裏…在疼。

    很疼。

    疼得,快要裂開了。

    由於宋兆的到來,顧慎之的心裏頭,有種恐慌。他不想,也不敢放任這樣的意外存在。他絕對不可能,讓宋兆活着。

    男人的眼底,太淡了,什麼情緒都沒有。

    言卿找的那個醫生,恰恰好是昨天目睹了顧慎之是怎麼對待她的醫生。自然是對言卿這張臉,印象深刻。

    聽到她說過來拿醫藥箱,醫生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醫藥箱遞給言卿。態度過於殷勤,言卿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多想,就拿着回房了。

    顧慎之依舊保持着言卿離開時的姿勢,沒有任何變化。幾乎是言卿一推開門,他就擡眼看過來了。

    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男人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言卿沒有多想。

    大概是剛睡醒的緣故,男人的黑髮凌亂地壓在額角。多了幾分,難得的柔軟。

    她伸手,輕輕地碰了碰顧慎之臉上的傷口。低聲問道:“疼嗎?”

    男人垂下眼,視線和她對上。半晌,他勾起一抹絕豔的笑容:“疼。”

    那樣的笑容,宛如繁花盛開。

    美不勝收。

    言卿沒出息地嚥了口口水,慌亂地垂下眼不敢再看。

    可顧慎之卻不許,他伸手,捏着言卿雪白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看着我,卿卿。”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幾分沙啞。

    聽到言卿耳裏,更是覺得渾身上下,哪裏都不對勁。

    她眨眨眼,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彎腰,幫顧慎之處理着傷口。

    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在顧慎之的鼻間縈繞。他靜靜地看着女人的動作。

    看着言卿爲了他,忙上忙下的時候。

    顧慎之的心裏頭,有一種極其詭異的滿足感。

    就好像,在這一刻,言卿的眼裏頭,只有他。

    只有他顧慎之一個人。

    可顧慎之知道,言卿的心裏頭,有太多在意的人。可他和言卿不同,他的心裏頭,自始至終,始終只有言卿一個人。

    他願意,陷入了這樣的美夢中,從此再也不醒過來。

    言卿根本就不知道顧慎之在想些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在顧慎之的臉上上藥,生怕他覺得疼了。每上一次,言卿就會下意識地垂下眼,看看顧慎之的反應。

    可每一次她低下頭,都會和顧慎之的視線對上。

    藥總算是上好了,言卿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她卻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男人在她的身上,表演了一下,什麼叫做美男脫衣。

    睡衣從男人的肩胛處慢慢滑落。

    露出他白皙光潔的肩膀。

    往下是…

    打住打住!

    言卿回過神來,慌亂地別開眼。說好的上藥,可是好端端的,怎麼就脫起衣服來了。

    她忽然覺得身上有些燥熱。

    “我身上也有傷。”顧慎之不緊不慢地說道。

    面目表情地把自己的衣服,拉的更低。

    春光乍現。

    曾經,言卿和顧慎之說過。

    —“阿慎,阿慎,你長的真好看。”

    —“你身上的每一處地方,都好看。”

    他明白,言卿是喜歡自己的皮相,還有身體的。

    顧慎之相信,哪怕是她失去了記憶。她依舊,還是她,沒有任何的改變。

    從前,顧慎之最厭惡他人說自己好看。後來,言卿說的多了,他竟然覺得好看這樣的一個詞語,還挺好聽的。

    而現在,顧慎之已經不在意,言卿到底喜歡他什麼地方。他甚至開始慶幸,慶幸他有着這樣一張出色的皮相。

    他願意用所有的手段,來吸引言卿的注意力。

    只有她的眼裏,是他,那就足夠了。

    所以,他脫下衣服,純粹是爲了取悅言卿。她既然喜歡好看的身體,他就讓她看個夠。

    因爲愛情,顧慎之已經卑微到了這樣的地方,只求言卿可以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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