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出心裏頭,到底是什麼感受。他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他和沈夏,好好的,就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沈東來一直都是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這輩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愛上了自己的侄女。
連他自己都知道,這條路上,前路漫漫,無比艱辛。稍有不慎,就是身敗名裂。
不管是在哪裏,他和沈夏的感情,都不是旁人所能接受的。
因着這個原因,對於沈夏,沈東來尤爲的謹慎。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可哪怕是這樣,沈東來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開沈夏的手。那個嬌嬌的叫着她,小舅舅的沈夏,卻先一步放手了。
指尖的煙,快燃到了自己的手心裏頭。
沈東來的心裏頭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沈東來終於按耐不住,擡眼看去。最後,只看到了沈夏慌亂垂下的眸子。
沈東來扔掉了指尖的半截菸頭,碾滅了火花。
朝着沈夏走了過來。
“她怎麼樣了?”
沈東來問的是言卿。
他身上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
沈夏往後退了幾步。
沈東來把
“言小姐狀況稍微好了一點。”
“餓了嗎?”
“她暫時不適合進食。”
“我指的是…”沈東來的視線,定格在她的身上:“你餓了嗎?”
“不餓。”
“我餓了,你陪我去喫飯吧。”沈東來說道。
不等沈夏反應,已經牽過她的手,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身邊。
*
坐在了一家小餐館裏頭,沈夏都沒有回過神來。
男人的衣服上領頭,開了一個釦子。
他身高腿長,坐在這樣一個小餐館裏頭,看起來格外的憋屈。
可他卻根本就不在乎。
他點了兩碗餛飩。
把其中一碗餛飩給推到了沈夏的面前:“喫。”
餛飩是鮮肉餛飩,皮薄肉餡足。上面有着些許的青蔥,光是看着,就覺得無比的美味。
沈夏沒什麼喫餛飩的意思,她把餛飩推到了沈東來的面前。
“我沒胃口,舅舅你喫吧。”
沈東來放下手裏頭的勺子:“你是自己喫,還是我餵你喫。”
男人的雙腿交疊着,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夏眼神裏頭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沈夏沒有辦法,只是低頭,吃了幾口。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喫飯了,她喫的很慢。
沈夏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有和沈東來一起好好喫飯了。
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下肚。她的胃,稍微好受了一點。
她是練習生,本就不能喫太多東西,免得體重增加。因此,只略略地吃了幾口,沈夏就放下了手邊的勺子。
“喫不下了?”沈東來問道。
他面前的餛飩,早就已經喫完了。
沈夏點了點頭。
沈東來沒出聲,自顧自地把沈夏面前的餛飩給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垂頭,吃了起來。
他半點都不在乎,這碗餛飩,是沈夏喫剩下的。
看到他這樣的舉動,沈夏的嘴巴張了張,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兩個曾經親密的時候,沈東來這樣做,自然沒什麼。可如今,他們已經分手了。
沈東來進食的速度慢了些許,掀起眼皮,慢騰騰地朝着沈夏看了一眼。
“你說。”
沈夏喉嚨裏頭,就像是被堵住了什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良久,她閉了閉眼,說了一句。
“你是我舅舅。”
也只能是舅舅。
沈夏在心裏頭,默默地加了一句話。
男人手中的勺子落地,發出咣噹的聲響。
勺子,碎成了兩半。
就像是他的心,早就已經四分五裂了。
“沈夏,你真的好,好的很。”沈東來怒極反笑。
他結了賬,攥着沈夏的手腕,大步離開。
*
醫院。
幾個高大的男人,守在外頭。
聽到這邊的腳步聲,幾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見到是沈東來和沈夏,又飛快地收回了眼。
沈勇上前幾步說道:“三少,一切都正常,暫時沒有人過來。就是顧少那邊…”
沈東來擺擺手,帶着沈夏進去。
言卿的病房是她單獨一個人的,牀邊亮着一盞小燈。
她躺在那裏,似乎是睡的並不安穩。
黑色的髮絲,鋪了滿牀。
沈東來的視線,落在這些髮絲上。很快,就收回了眼。
*
顧宅裏頭,安靜的可怕。
起因是因爲顧家的少爺顧慎之,今天忽然雷霆大怒。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知道顧慎之在打了一個電話以後,就變成了那樣。
那癲狂的樣子,讓管家看了,搖了搖頭。
晚上11點,安靜的顧宅裏頭,傳來了手機鈴聲。格外的清晰。
“少爺,您的電話。”僕人顫巍巍地敲開了房門。
房間裏頭沒有亮燈。
僕人只是看到了一團黑影坐在那裏,只是看了一眼,僕人就慌亂地收回了眼。
“誰?”
黑暗裏頭,傳來了一道男聲。
聲音格外的嘶啞,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聲音。
“是沈少。”
顧慎之起身,朝着這邊走了過來。在黑暗裏頭視物,對於他來說,輕而易舉。
“給我。”
僕人顫巍巍地把手機遞給了顧慎之。
不小心碰到了顧慎之的手指。
一片冰涼。
那冷意,忽然就從心尖上氾濫了上來。
鑽心的涼意。
“少爺,我…”
“滾。”顧慎之淡淡說道。
聲音裏頭,沒什麼太大的情緒。
僕人不敢多待,慌亂地離開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沈東來的聲音。
他把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告訴了顧慎之。
“她現在的狀況還算穩定,就是額頭出血。暫時還沒有醒過來。”
沈東來省略了沈夏遇到言卿的經過。
要不然,他怕那個早就爲了言卿瘋癲的男人。會拋下一切,來到b市。
手機屏幕亮着。
顧慎之就保持着這個姿勢,站立在原地,沒有動彈。
他的臉,在屏幕的照耀下,慘白如鬼。
沒有一點兒血色。
額頭出血。
所以,纔沒有接他的電話嗎?
顧慎之的心裏頭叫囂着,想要去看看言卿。
她一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