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小德子未免落人口實,只讓周幽兒從正門入內,自己依舊從側門溜進了玉宸宮。
柳念雪見周幽兒前來,不由得微微一笑,她知道,周幽兒一定會來的。
“你是何人”太后問道。
周幽兒磕了個頭,說道:“回太后,奴婢是尚服局的宮女周氏。”
繼而,她又轉向皇后,說道:“皇后該是認得臣妾,臣妾便是那一入宮就被貶入尚服局的周才人。”
皇后點了點頭,“本宮自然認得你,你方纔所說,白才人並無無辜,所指爲何”
周幽兒說道:“日前,白才人曾將奴婢召到華春苑中,讓奴婢將一個布娃娃放在柳婕妤宮中。”
“白才人曾許諾奴婢,事成之後,會向陛下引薦奴婢,奴婢便不用再在尚服局中受苦了。”
“奴婢平日裏是專門給玉宸宮送衣物的,那一日便趁着四下無人,將布娃娃藏在了寢殿旁耳房裏的一根房樑上。敢問娘娘,剛纔是否是在耳房的房樑上搜到的”
魏清姿聞言,便望向慎兒。
慎兒點了點頭,“確實是在耳房中的房樑上搜到的。”
“豈有此理,這白氏怎能做出這種事”魏清姿怒道,轉向太后,“還請太后派人將白氏叫來,徹查此事。”
事到如今,太后自然也感覺到了事情的複雜,點了點頭,便讓慎兒去請白怡。
太后思索了一番,轉而又問周幽兒:“你既已將東西放在了玉宸宮中,爲何如今卻要來承認。”
周幽兒恭敬地回答:“奴婢雖然只是一個宮女,可也懂得爲人做事的道理。如果奴婢今日只爲了自己一時的好過,就害了柳婕妤,奴婢此生都不會安樂。”
“奴婢曾想過,再找機會入耳房,將東西拿出來扔了。可奴婢並未找到機會。”
“奴婢也想過,不如就向柳婕妤認錯,柳婕妤向來是溫和良善的人,絕不會怪罪奴婢。”
“可奴婢,實在不知如何向柳婕妤開口。”說着,周幽兒不由得低下了頭,慚愧一般。
柳念雪走上前,扶起周幽兒,柔聲說道:“妹妹無需自責,姐姐不會怪妹妹的。”
又說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說着,直直望着周幽兒。
周幽兒立刻會意,眼中含淚,推開柳念雪,跪倒在皇后面前。
“娘娘,奴婢偷盜之事,也是被白怡冤枉的”
皇后一驚,當日自己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實在證據確鑿,便扶起周幽兒說道:“不必多禮,你且細細說來。”
“皇后娘娘明察,奴婢雖不是什麼豪門大戶,卻也好歹是個御史大夫的女兒,如何會如此眼低,要偷別人的東西”
“那白才人,入宮當日就曾來見過奴婢,說什麼柳婕妤不過是個五品官的女兒,如何可以與我們同封才人。要我與她聯手陷害柳婕妤。”
“奴婢不肯,卻不想,那一日,奴婢宮中,就多了一包東西。”
周幽兒一邊說着,一邊垂下了眼,“奴婢苦無證據,也無法辯駁,可憐奴婢的丫鬟思琴,也就此被杖斃了。”
“思琴之前曾告訴過我,白才人的宮女秋菊,曾在柳婕妤廂房門口偷看。她當時出於好奇,也看過一眼,就見到柳婕妤在廂房裏看着一隻玉笛。”
說着,不由得抹了抹淚。
柳念雪聽到此處,也上前對魏清姿福身道:“皇后娘娘,那玉笛是臣妾珍愛之物,向來收藏的極好。只有一日,白才人突然闖進廂房,才被她看到了所在。”
“除此之外,從未示人,卻不想,當日被盜,竟正是此物。”
聽到這裏,魏清姿早就皺起了眉頭,她雙拳緊握,心中憤怒不已。
這白怡,竟然賊喊捉賊,玩弄於她。
而太后,在一旁聽着,也皺起了眉頭。
殿中一片沉默,只有李才人,仍在喃喃自語“玉宸宮玉宸宮”。
大約又沉寂了一盞茶的功夫,白怡在秋菊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走入殿中。
她的話還沒說話,只見一旁的李才人問聲,竟如同瘋了一般,一把推開身邊的章婕妤,在殿中四下亂竄。
“我記得我記得是玉宸宮是玉宸宮不要打我”
她一邊亂竄,嘴裏一邊叫嚷着。
白怡不由得皺眉,她都已經卡着嗓子說話了,怎麼這李才人還是這副樣子。
如今,連太后都被李才人瘋癲的樣子嚇到了,不由叫道:“來人快把這個瘋婦拿下”
玉宸宮裏的太監亂作一團,好不容易纔把李才人困住。
柳念雪見李才人一副驚恐的樣子,又見她不住地望着白怡,身子往反方向靠,便對裴峯說道:“陛下,不知可否請太醫看看李才人”
裴峯往門口望了望,只見趙信和李福全已經等在了門口,便吩咐李福全去請太醫。
柳念雪走到李才人身邊,命衆人放開李才人,自己竟蹲下身子,將李才人摟進懷裏,柔聲安慰:“不要怕,不要怕,沒有人會打你的。”
李才人拉着柳念雪的袖子,眼神裏充滿了驚恐,“有的有的白白會打我的”
說着,又從柳念雪的懷中掙扎出來,伸出食指,抵在脣間,“噓白娘娘要打我的,你不要告訴別人。白娘娘有大針疼”
“白娘娘是誰”柳念雪溫柔地扶着李才人,如同在哄孩子一般。
李才人探了探頭,看向白怡的方向,馬上又搖頭,跑到牆角,窩了起來。
柳念雪站起身,走到白怡面前,冷眼望着她,說道:“妹妹,不知這宮中,誰是白娘娘呢”
白怡嬌弱的靠着秋菊,柔聲道:“姐姐說什麼呢哪有什麼白娘娘呢”
此刻,她心裏早已罵開了聲。
而章婕妤,此時心中也不禁疑惑了起來。
難道,是白怡把李嬌兒害成這樣的
不多時,李福全便將太醫帶到了玉宸宮。
太醫參見了各人之後,便去看窩在牆角的李才人。
過了一會兒,太醫向裴峯稟報道:“陛下,這位娘娘,好像受了極大的刺激。可微臣是個男子,不方便查看,能否請一位姑姑幫這位娘娘檢查一下身子。”
太后聽聞,便示意慎兒跟着太醫去幫李才人檢查身體。
魏清姿剛纔就想審問白怡,只是被李才人打斷,如今見李才人已被帶了下去,便問道:“白才人,宮女周氏指證你讓她將厭勝之物放在玉宸宮內,誣陷柳婕妤。另外,還指證你之前誣陷她偷盜。如此種種,你可認罪。”
白怡一聽,也不顧身子柔弱,哭着跪倒在地,“娘娘,臣妾與周氏素有仇怨,她偷臣妾的東西,竟然還要冤枉臣妾娘娘要爲臣妾做主啊”
正在此時,芳蘭回到殿中,福了福身。
魏清姿見芳蘭回來,便問道:“如何”
芳蘭道:“回稟娘娘,玉宸宮中的雲錦完整俱在,可華春苑中的雲錦,少了一些。”
白怡有些疑惑,關雲錦什麼事
柳念雪看着白怡的神情,掩嘴一笑,對白怡說道:“妹妹還不知道吧也不知妹妹的丫鬟是怎麼想的,拿什麼料子不好,竟然用貢品雲錦做這麼個栽贓之物。”
白怡聽聞,一臉怒容,望向秋菊。
這丫頭是傻子嗎怎麼會去扯那匹雲錦。
秋菊嚇得趕緊跪倒在地,“不是的,奴婢沒有用雲錦做布娃娃。”
“奴婢奴婢是有一日不小心,弄髒了雲錦對,弄髒了才扯掉了一小塊。”
柳念雪微微一笑,將菊香撫了起來,柔聲問道:“菊香怎麼知道,雲錦是做了布娃娃呢”
菊香忙道:“不是柳婕妤你”
這句話一出,她自己也愣住了。
是啊,柳念雪只說栽贓之物,如何說過布娃娃。
如今那兩個娃娃,早就被慎兒姑姑,放在了太后身旁的几案上,若無人提醒,根本不會被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