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棲身於大門邊上,看到蘇透之後再不慌不忙的走進去。
蘇透遲疑了下,舉着槍跟過去。
這是個寬闊的房間。裏面有個舞臺,亮着光,能清晰的見着那裏的光景。
“饒了我,對不起····”
“求求你,放過我,嗚嗚···”
“啊!”
舞臺上,有個衍生出的跳板,少女將那個男人直接扔過去。
好懸好懸,他抓住跳板末端,在三四米的上空一搖一晃。
下面等着他的是五六雙瞳孔閃着幽綠色光芒的喪屍。
那不是普通的喪屍。他們沒有低吼,沒有控制不住的往上跳。只是靜靜的,像是一個欣賞表演的觀衆,靜靜的望着,等着食物落下來。
蘇透看見大衣男招了招手,少女退回去,他走過去。
拎着棒球棍。
“嘭!”
“啊!手!我錯了···嗚···”
猛地砸在他抓住跳板的手上。
“真的!嗚,放過我吧!”
又可悲又難聽的求饒聲,哭聲。
大衣男盯着他,把棒球棍扔到一邊,從腰上摸出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
“不要···求你——啊!”
那完全就是單純的爲了欣賞他痛苦掙扎的表情,只切掉了一根手指。
他還慘叫着,表演着人最後的求生欲。
“呲!”
又一次。
“呲!”
如此三次之後,男人帶着淒厲的慘叫。
“嘭!”
終於,墜下去了。
下面的幾個喪屍撲上去。不似外邊屍山那邊的喪屍,他們分工明確。你拿一隻手臂,我拿一個腦袋。沒人爭搶,似乎是早就已經內定好了。關於誰喫什麼器官什麼部位的事情。
蘇透分明看見了,大衣男站在跳板上,露出森白的牙牀。他在笑。
那雙如炬的眼睛又望着蘇透。
“呼···”
蘇透咬着牙,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看到這樣的光景,他可以肯定。大衣男有自己的智慧。並且極大可能是這裏的領袖,他在帶領這些喪屍羣有秩序的活下去。
看到他轉身了。
他要離開了。
“草了!”
蘇透一咬牙,朝舞臺旁邊的樓梯跑。
他還隱約有種感覺。大衣男對自己沒有殺意,相反,他一直在引導自己,試圖讓自己看見什麼。
到底是把自己當特別的同類,還是說單純的炫耀他現在的所作所爲?
無論怎樣,蘇透也沒法簡單的逃走,然後回家一睡了之。
假設按照他這樣的統率,假以時日,這座城市將真的再無任何希望。不單單是倖存者,自己也是一樣。
上去之後,蘇透找不到他的蹤影了。
但是有聲音。
有間房間裏有人說話的聲音。不,走近一點。
看到了。
一件監控室,裏面擺着五六臺電腦。其中一臺上正在放着畫面。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那上面的場景是舞臺。
跳板。
和剛纔的光景如出一轍。
只不過主角換了。
是一個人類站在跳板上,另一個女孩子用盡全力抓着跳板。聲嘶力竭的求饒。
“噗呲!”
男人帶着冷笑,斬斷女人的手。
“吼吼,喲呼!”
周圍有歡呼聲。像是在開派對那樣。
舞臺下黑影人頭攢動。很快掉下去的女孩聲音連同身體只剩一些碎布了。
明白了。
那個跳板不是喪屍做的。那是人類做的,用來在末世狂歡的。
“不就是喪屍嗎?當狗來養就好了,無非是把狗糧換成人類罷了。”
“來看看喪屍們餓壞了會不會喫掉同類呢?”
“呼呼呼···居然不喫嗎?看來連你們也知道自己的肉不新鮮啊?”
“···”
“不聽話嗎?誰過來把她帶去給喪屍咬一口,這麼漂亮的臉蛋被喫掉太可惜了,不如留給大家一起享用吧!”
“呼呼呼···”
一陣歡呼。
之後幾個人影擡着女孩子,淒厲的慘叫着,但沒人同情她,也沒有會拒絕把她變成喪屍,然後供自己享樂。
她的樣子蘇透認識。就躺在二樓一間屋子門口,先是被鑲嵌在牆上,而後又被釘死在地上。
之後還看到了熟人。
提着棒球棍的少女。原本應該真的是個女高中生,可到後來爲了不像那個女孩子一樣被釘在牆上,她自己跳進屍羣了。
大衣男。看他在跳板上掙扎的時候那種穿着,應該是督察之類的吧。可能生前是個充滿正義感的人,直到最後都在勸說着施暴的那個人。沒錄下他在說什麼,但是看到那種凜然的表情你就知道。就像是長輩對小孩子的說教。
可惜,孩子總是叛逆的。到最後還是不耐煩的一棍子敲在他腦袋上,他就只能頹然的墜了下去。
落盡屍羣裏,與喪屍兇狠的搏鬥。一開始還能對抗一下,但很快被瘋狗一樣撲上來的喪屍撕扯。
臉皮被撕爛喫掉了,身上也被扒下不少血肉,滿身是血。
而後的錄像裏,他開始以殘軀出現在屍羣裏。跟着那些喪屍一起爭搶食物。
“哈哈哈,什麼狗屁督察!還不是像狗一樣搶東西喫!”
錄像的人語氣十分愜意。
但他沒能發現那雙眼睛從某天起,開始有了幽暗的光芒,會像死神一樣偷偷窺視臺上的觀衆們呢?那種眼神,是看獵物的眼神。
理所當然的。
在某次開始表演末日舞臺劇的時候,大衣男一躍而起,徒手捏爆了站在跳板上的表演者的腦袋上半截。腦漿和血塊像是雨一樣撒了一地。
於是,這裏的倖存者,屬於他們的末日來了。
“啪嗒。”
蘇透點燃一支菸。
渾身都是冰涼的。他從來沒有這樣強烈的感到惡寒。
他突然想到,那不是舞臺。應該說是人類對人類的處刑,稱之爲處刑臺或許要貼切的多。
恍惚的出去了。
誰也沒有在。只有屍山那邊傳來的喪屍們密密麻麻的啃食聲。
蘇透路過那裏。
也不知道該是對這裏的倖存者抱有什麼樣的情感。同情?真沒有多少。
只是在思考。
爲什麼在短短兩個星期,會有這樣反人類的傢伙存在?並且還有這麼多人支持。
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原本井然有序的世界,頃刻間便能成了這樣的地獄。比喪屍還恐怖。
“時子?!”
唯一讓蘇透升起一絲暖意的。是出來時看見時子正趴在自己的機車上,撫摸。大概是因爲機車上的頭盔之類的有自己的味道?
蘇透緊張的檢查了她的身體。
沒有血跡,牙齒是雪白的,沒有沾着什麼肉沫。
蘇透如釋重負。
但有一點。不知道爲什麼,現在即便自己身上出了冷汗,但時子只是視線飄忽的捕捉到自己的存在,並沒有撲上來。
“我們回去吧。”
蘇透也沒時間沒心情去思考是爲什麼,爲了避免意外他往身上噴了些香水,然後把她放在前面,摟着她發動了機車。
至於在這裏看到的,發生的慘劇,就這樣吧。他想,那多半是他們應該承受的惡果。
另一邊。
在背面實驗樓的天台上,少女拎着棒球棍,遠遠地注視着蘇透,直至完全看不見才轉身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