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宮大戰之釁鼓 >第12章 螞蟻天書
    我覺得好笑。有遠見的薩滿都死了,包括那些天宮大戰中的天神,都退休了,過好日子都過去了,爲什麼這位莫名其妙的土饅頭突然冒了出來,而且說已經800歲了。

    看那塗了布勒汁的釁鼓,確實有些不一樣,鼓面上似有螞蟻在動。

    那不是螞蟻,是文字,是天書文字的顫動,在爬梳着一種咒語的天機。

    我癡癡地問老薩滿,這些螞蟻在上面竄來竄去,在幹什麼

    我說還有一個奇怪的問題,那些螞蟻鑽到黑血液體的後面去,到底是去幹什麼

    可氣的是,土饅頭什麼不說,只是抖動手裏的釁鼓。

    突然,他將釁鼓靠向我的耳畔,一邊輕輕地擊打,一邊示意我,仔細聽裏面的玄機。

    鼓裏邊有哭聲,有笑聲,還有一些無序的斷裂聲。那些聲音似乎有一種涌動,要破鼓而出。

    我仔細向釁鼓的裏面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在用第三隻眼,只看到一片混沌的翻騰,一種莫名的嗡響。

    我突然想到了神曲,超拔奇崛的神曲,就是那混沌的旋律,滾動着,起伏着,要爬過大山,爬過大河,盪滌大雪中的冰冷,一股熱氣騰騰的霧靄在行進,撞擊和迷濛着人的心血。

    那是一種古調,一種長歌,一種永遠沒有聽到旋律,閃耀着智慧之光。

    我剛纔說過,我鴨九八發現了釁鼓上跳動的螞蟻,那是一種稱作天書的文字。

    這是個奇怪的事情。那天書似乎不用翻譯,直接進入人的大腦,是說長白山的冰天雪地,是說天池四周的峯巒疊嶂,一同焠煉着的心靈綺語。

    不要問這綺語是什麼,眼前閃過的是一排連環的密碼,纏繞着衝進人的內心天地,讓人陡然增強不少生命的能量。

    神曲有着很大的張力,給人一種神聖的歸依,能讓人在迷濛的大雪中長高,穿透現實的帷幕,向天際膨漲。

    時間還在流淌,神曲的旋律也在漲高,高處是一座萬紫千紅的花園,一座天國燦爛的寶庫。

    不知爲什麼,我用心聽起來,精力也集中了。我清晰地感覺到神曲的旋律,是從混亂走向清晰,形成了明朗的句子,不存在聽得懂、聽不懂的問題。它與一切困擾和坎坷,都失去了關係,只讓人感覺很開心,很寬闊。

    這時,我收斂了一下笑容,控制了一下神經。

    我走到土饅頭跟前,說我好像看到了,看到很多光束的側面。

    土饅頭傻怔怔地望着我,似乎感到很奇怪。

    我說我看到那爿釁鼓上有神曲的句子,還有句子上的那些螞蟻天書,是寶石打磨的。它們各個棱角的側面上,映現出多彩的心靈,不光能讓自己心明眼亮,就連大峽谷中的鼠洞狸窩,都在月光下明亮起來,城裏那些偏街冷巷,也在人羣中熱鬧起來,那些滿身贅肉的廚子和屠夫,走起路來輕飄飄的,走在夢裏,走在煙裏,走在遠古的雲天裏,真的是天書靈異,釁鼓神奇。

    土饅頭眨了下眼睛,在等人說什麼下文。

    我閉上嘴,搖搖頭,什麼也不說了。

    我鴨九八說了那麼多,也沒說心裏感到更爲神奇的,因爲我在釁鼓咚咚和神曲朦朧中,看到了嶽樺林的月色,還有銀環村的街景。

    我說過,銀環村是個鬼魂出沒的小街,當時墓碑美女也在場,說她家就住在那兒。

    銀環村鬼街不是很大,只有百米長,但釁鼓中顯現的銀環村不比尋常,頗爲熱鬧。

    我曾經提到過的那個老者還在,還在橋頭與過路人吟詩,用迂腐的樣子說着鬼村的故事。

    熱鬧街那吟詩老者後面,是真正的吵鬧喧譁。攤牀擁擠,各種服飾的男人女人,守着魚肉禽蛋,守着蔬菜水果,爭相顯擺着鮮嫩與豐富,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繁華街景是溫暖的,生活在這裏的人,一定有個共同的名字,叫幸福。但是,老薩滿土饅頭的釁鼓一個翻轉,這裏的街景突然起了變化,人的模樣突然看不清楚,信息傳達換成一種弄不清的背面。

    這時看釁鼓裏面那些行人,他們小聲地說着蛐蛐話,短衫說天氣太熱,長裙說來點風吧。

    那些坦胸露背的最真實,一邊顯擺着胸毛的富裕,一邊暴露白肉的重量,光屁股的娃子喊着現在就走,去捉那條沒有衣服的魚。吵吵鬧鬧和交頭結耳的聲音都在說,一直向前走吧,這裏的鬼街,把你所有的智慧的清香帶進來,一切都是免費的。

    我關注綠油油的芹菜,青盈盈的蘿蔔,水靈靈的生菜,還有紅杮子綠黃瓜,相互挨挨擠擠,爭相鮮嫩,說什麼誰是閉月羞花的頭排,誰是五顏六色的主角,這情景太棒了。

    那位朗誦鬼詩的老者,現在轉移了重點,用粗獷的聲音高喊,看看這裏,姜啊,還是老的辣。

    沒誰關注喊姜的老者,免費的綠色和芬芳,讓人十分愜意。

    這些是釁鼓中映幻出的事實,也是銀環村鬼街的風情,我記得墓碑美女好像也說過這樣的話。

    當腦子裏閃出墓碑美女時,她真的就來了。

    花兒妹,走在釁鼓影象的琳琅滿目中。

    她的氣息,她的溫度,將銀環村這條鬼街漫步出更加鮮香的氣息。

    借光借光。花兒妹向前走着,微笑着,躲閃借光的喊聲。

    喊借光的人也不着急向前走,站在大街當央,傻笑着盯看花兒妹的容顏。

    花兒妹繞過那些發怔的眼神,靠向那些五顏六色的蔬菜,拍了拍茄子,問茄子走向誰家的餐桌,拍了拍冬瓜,問冬瓜喜歡品嚐誰的舌尖。

    我終於弄明白了,這爿釁鼓是一件真正的神物,擁有了它,就不用開天眼了,或者說已經開天眼了,可以直接看到想看到的所有神奇。

    釁鼓中的這一面,就是眼前,就是眼前這神奇的冬天。大雪紛飛,莽莽山谷,釁鼓的那一面就是夏天,大把的綠色,拋撒在深山內外。

    還有那些寫在夏天、寫在冬天的神奇天書,相互糾纏着,在細雨中飛舞,相互牽絆着,在雪花中穿行。

    這些天書有的是人形,有的是鳥形,忽而呼喚狼蟲,引領虎豹,忽而掣動雷電,揮舞風雪。它們都在肆意奔跑,踏着雜亂的聲響,嘯叫着神明的力量。

    我說老頭兒,釁鼓好神奇,換個玩法。

    土饅頭好像是個傻子,沒有弄明白我說啥。

    我說我來敲,我敲一陣釁鼓玩玩。

    土饅頭說你管我叫我什麼也好也好,你終於開口了。

    土饅頭說我是你的師父,你是我的香童弟馬,你終於上道了。

    我說你有這麼激動嗎我叫了你一聲老頭兒,是想要打幾下釁鼓玩玩。

    土饅頭把釁鼓遞過來,連聲說上道就好,上道就好。

    上道道是什麼道是陷阱嗎是圈套嗎是機關嗎是羅網嗎是騙局嗎是埋伏嗎我問老薩滿土饅頭。

    土饅頭哼哼幾聲,揮起釁鼓,兇狠地砸向我的腦袋瓜子。

    明白了嗎這就是道,土饅頭恨恨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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