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這話讓衆人都很喫驚，顧棲夏是很意外的。
顧棲夏在此之前也曾想過，柳姨娘會用何種方式與顧師佑說明此事？但顧棲夏如今看顧師佑臉上的神色，柳姨娘竟是第一次說。
“你離了府又能去往哪裏？你當真如此護着你那侄兒？娶我丞相府的庶女，這到底哪裏有虧？”
何止是虧？簡直是虧大了。柳姨娘覺得顧師佑不可理喻。
“妾身不與相爺言說……”
柳姨娘這邊的話還沒說完，顧師佑那邊便大發脾氣。
“如今當家作主的是誰？難不成是你不成？”
顧師佑這聲線如河東獅吼，頗有震耳欲聾之勢。
“再過多話，回去之後小心我動用家法。”
柳姨娘本就對顧師佑不顧及他人，自個兒自私自利，心寒得如墮冰窟。現在顧師佑又拿家法來嚇唬柳姨娘。對柳姨娘來說，這彷彿是一種推動。剛剛柳姨娘就有想要和顧師佑和離的強烈慾望。
其實這幾日對於和離之事，柳姨娘是心有忐忑的。女子只要家中有幾個錢財，都會被父母請來私塾，先生教導女德。
和離之事，雖之前已有先例，但人是極少人能做得出。
“既是如此，那相爺就與我一封和離書吧。”
顧師佑沒有柳姨娘提點，是不會想到和離這一方面的。畢竟他現在已然是丞相，有許多女子對他趨之若鶯。
在外面不管如何風花雪月，柳姨娘知曉秦月婉是個嫉妒心極強之人，因此也是極少的讓那些風聲傳到秦月婉的耳朵裏面。
“你胡說什麼瘋話呢！”
和離？即便之前有聽說過，京城裏孃家有地位的女子與丈夫和離，顧師佑也是沒想到，此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顧師佑在此之前還做了一番評論。聽到那事是在一場宴席之上，一些官員們集聚於此。
顧師佑口口聲聲嘲諷那人實在丟了男人的臉面，女子本就是賤貨，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
如今這事兒輪到了自己的身上，顧師佑臉色正是鐵青，那邊又聽到柳姨娘再次開口。
“相爺，可否給妾身一封和離書？”
顧師佑嘴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態來。
“和離？”
說完了這句話後，顧師佑沉默了幾秒，顧棲夏很疑惑的看向顧師佑，只聽到顧師佑那邊是發起火來了。
“你可知道當朝律令，妾可發賣？若惹怒我，除去家法之外，只要你發賣，也不過是分分鐘之事。”
柳姨娘沉默了。顧師佑有多愛面子，柳姨娘之前有了解一些。
這個原由，也是柳姨娘遲遲未開口的其中之一。
聽到顧師佑如此之說，顧棲夏那邊卻是笑了。
“顧丞相像是熟知當朝法令啊！”
顧師佑看着顧棲夏臉上神色像是嘲諷，不由覺更怒了，心裏面暗說不好。
“此乃家事，楚王妃還是莫要多管閒事！”
雖說在此之前，顧師佑對墨十剎有所敬畏。可人一旦在氣頭上，行事就會比往日大膽許多。自己想要什麼，爭取就是了。
“顧棲夏是丞相府的子女，是顧雪顏的姐姐，家事閒人避讓一詞，用不到她身上。”這話是柳姨娘說的。
“顧丞相既是熟知當朝法令，那便須知一詞。”
看顧棲夏那架勢，是話不說完便不罷休了，顧師佑雖是不願，但也是接了話頭。
“是何？”
“我朝律令第一千三十八條，良妾不得販賣。丞相可否記得這麼一條？”
作爲一個丞相，對當朝的那些律令須得熟知於心，顧師佑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那些事又該如何處理？
有一些話顧師佑隱藏起來，不過是不想說與他人聽罷了。
“顧棲夏，處處與我作對。”
顧師佑看向柳姨娘，嘴裏面念着柳姨娘剛剛說的話語。
“不算閒人，好一個不算閒人！”
此話一說完，顧師佑又是感慨。
“真後悔生了你，也是後悔娶了你那母親。”
顧師佑不待見顧棲夏母親，自然是因顧棲夏母親行事不爲顧師佑考慮，而爲衆人考慮，顧師佑一想起，就永遠過不了這坎。
“母親又做錯了何事？”顧棲夏雖然如此之問，心裏面卻是偏向自己母親的。
“還請相爺同意和離之事。”柳姨娘那邊看他們對話，也是不想讓顧師佑再多說一句關於顧棲夏母親的壞話。
柳姨娘現在總算是明白了，是什麼樣的人，那人就是怎麼樣的，自己不能夠期盼他有所改變，也不能夠抱有一絲希望。
“你行事真要做得如此之絕，將來可莫要後悔？”顧師佑這話當然不是爲了柳姨娘考慮，而是爲了自己那可憐的男人面子。
“妾身思量此事已久，求相爺成全。”
思量此事已久……
顧師佑的眼神在墨十剎與顧棲夏，還有柳姨娘這三人之間來回打量。
“你不過是仗着顧棲夏，現如今才與我這般叫板，是也不是？”
若是身後無人，自己當然覺得無力。
柳姨娘不可否認，是因爲知道顧棲夏會幫自己撐腰，顧棲夏如今與顧師佑對上，也吃不了什麼虧。
心裏面是什麼想法，有時候卻是不好說出來，柳姨娘抿了抿脣又重複之前的話語。
“求相爺與妾身和離書。”
有顧棲夏在，自己就算想着什麼陰損的招數，也是不管用了。
在官場，顧師佑自然有着自己的人際，做一些事的確比較順利。
顧棲夏與墨十剎這態度，是表明了按着柳姨娘的想法來。柳姨娘如今想要一封和離書，且是誓不罷休的氣勢。
到了最後，顧師佑是給了柳姨娘。
“民女謝過丞相！”柳姨娘除了顧師佑卻是這一層身份，也不過是一家商賈之戶的女兒而已。
是爲平民，如此稱呼，乃是正常不過。
顧師佑聽在耳裏，心裏面彷彿如針扎一般難堪。
看着顧師佑快速離去的身影，顧青櫻與許姨娘二人快速跟上。
母女兩個實在是料想不到，事情的發展竟會如此。
“姨母。”
柳姨娘看着手中的放妾書，心裏面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卻是不想，一道聲音響起，一個身影跪倒在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