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抹殺神明 >第四十章:更迭的第七日(四)
    “交個朋友...”布朗克和馬克從飯桌的隔間中鑽出,然後相互看了一眼對方,接着異口同聲地問道,“why?”

    “哎呀呀~”七寶撓了撓自己的後腦,接着略帶痞氣地坐到了馬克身旁的位置,“你們兩位這樣說話有些不太近人情了呀~好歹大家都是同事...”

    “切——”布朗克與馬克用着鄙視與輕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日本男人,然後頂住自己衣服上的胸牌豎起中指。

    “看清楚——小子——”馬克用着不太標準的日本話說道,“我們的代表符號是不一樣的,你是連灌木都不如的雜草,而我們兩個的是橡樹,連物種都不一樣,怎能做朋友呢?”

    “你們這樣說話,就有些不太合適了吧...哪怕是雜草也有它的一點兒用途吧...”七寶將腿踩在身下的椅子上,接着從兜裏掏出一根小巧的捲菸遞給了馬克,“您就不想要來點‘葉子’嗎?”

    “葉子...”布朗克拿過了七寶所送的捲菸,然後放在鼻子底下細細嗅食然後喜笑顏開,“這個味道...好熟悉啊...”

    “這個味道...您當然熟悉...這是來自您老家的‘特產’...”

    七寶的手輕輕地貼在了布朗克的肩膀上,嘴裏喃喃地說道,“您和您的朋友在這樣一座深山老林裏一定很辛苦吧...偶爾抽兩支香菸舒緩一下舒緩一下緊張而又勞累的身體,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個...”同旁的馬克奪過了布朗克手裏的菸草,也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嗅食,那欲仙欲死的刺激氣味令這個白皮胖子欲罷不能。

    “這支香菸的純度不錯啊...”馬克那滿是油脂的臉上綻開了肉褶一般的笑容,“看樣子你這個日本人應該會是一個不錯的好朋友——”

    幽邃的天空中不時飄落下水珠,紛紛的細雨帶着寒潮一點點地來臨,深山之中不斷呼嚎的風敲打着窗沿的邊界,夜色潮溼卻無法滲透進入地底。

    “又到晚上了...”作爲值夜護工的七寶懶懶地伸了個腰,但雙眼卻一刻也不敢從顯示器的上方挪開,手裏的洋芋片和零食一塊一塊地送入了嘴中,伴隨着下顎合攏的聲音,一些不安分的東西在這寂靜的深夜開始顯現。

    “颯颯——颯颯——”

    顯示屏內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摩挲聲,走廊的燈光開始閃爍,居住在單獨隔間的病人們都蜷縮起了身體,原本一夜不熄的燈在片刻之後熄滅,爾後七寶的耳畔處傳來了鬼鬼祟祟的低吟聲。

    “終於來了...”七寶停下了手裏的零食,爾後將眼睛掃向了左側——攝像頭特有的紅光也隨着走廊裏的燈光一同閃爍停止運行。

    “看上去來這裏的傢伙能量還不是一般的大...”七寶推開了自己所在的隔間,原本明亮的走廊此刻黑壓壓的一片,擡頭往上看去一個類似於水體那般的東西正在頂端蔓延,其的形態像是由昆蟲軀內鑽出的鐵線蟲。

    “真噁心~”七寶冷冷地說道,臆想科的病房大步走去。

    “噠噠——噠噠——”

    漆黑的走廊內傳播着七寶移動時的腳步聲音,本該近在咫尺的病房此刻卻像是遙遙無期的將來,水體在跌落到地面的那一刻發出了沒有休止符的曲譜。

    “月初之時,吾父降生,受神之旨意,傳世間之福音...”淒厲的女聲在走廊的盡頭出現,那婉轉而悠揚的曲調像是在歌頌某位神祇。七寶順着聲音的來源走去,耳畔處的水滴聲也越來越強烈。

    “噠噠——噠噠——”

    七寶的腳步越來越靠近歌聲的源頭,當其推開了鏈接病房與此處的大門時,原本溫和的曲調變得犀利而又詭異。

    “哀兮哀兮~今宵無月~嘆兮嘆兮~往日難尋~呼嚎兮,四方來朝~悲嘆兮,獨生一人~往返兮,來去自如~羣蟲兮,分食衆星~”

    古怪、奇異的傀儡腔調令人心頭一緊,那悲呼沙啞的聲線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歌聲,當一向謹慎的七寶打開了大門的那一刻竟然也不自覺地陷入到惡靈所編織的幻覺中。

    “咚咚——咚咚——”

    深夜之中異常的敲門聲驚醒了正在熟睡的日織琉璃,在這不安的氛圍之中病房頂端的燈光閃爍然後熄滅,原先緊鎖起來的大門也緩緩開啓。

    “誰!誰!”

    穿着拘束服的日織琉璃從原先休息的地板上利索地爬了起來,他的雙眼緊盯着那緩緩打開的房門,黑暗與幽邃像章魚的觸手那般深入到這狹小的病房隔間,頭頂上的白熾燈開始浮現出詭異的色彩。

    一抹像是血漿般暗紅的光緩緩流下,詭異的吟唱聲環繞其中,嗩吶與尺八(日本樂器)的詭異曲調像是活祭品生前停留在人世的最後痕跡,日織琉璃彷彿鬼迷心竅那樣朝着大開的房門走去。

    “月初之時,吾父降生,受神之旨意,傳世間之福音~”日織琉璃的嘴裏不自覺地念誦起悼文,身上的拘束服也緩緩褪下,手腕上的新月痂痕開始擴散,淺紅色的血液由新的傷口中流出。

    “滴答——滴答——”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

    當日織琉璃踏出自己所在的病房時,門外的走廊早就更迭變換成了另一個形態——黑奎奎的長廊上點綴着幾枚瑩綠色的光點,幽邃與黑暗的盡頭是一張鐫刻着“能面面具”的紅木大門,腥穢而邪祟的氣息從門的內部蔓延出來,新月形狀的痂痕印燙在這些“能面面具”的額頭中央。

    而當其扣響了這扇古怪的大門時,這些“能面面具”竟然全部開口發出了吟唱:

    “月初之時,吾父降生,受神之旨意,傳世間之福音~哀兮哀兮~今宵無月~嘆兮嘆兮~往日難尋~呼嚎兮,四方來朝~悲嘆兮,獨生一人~往返兮,來去自如~羣蟲兮,分食衆星~”

    此刻的日織琉璃感覺自己的大腦發生震顫,那猶如鬼哭一般的傀儡腔調令他重新恢復了一些理智,出於求生的本能日織朝着與大門相反的方向奔逃。

    冰涼的空氣進入到了他的心肺,充血的雙眼開始麻木,無盡的長廊中是日織琉璃不斷奔跑的雙腳,而那詭異的歌謠仍舊如影隨形。

    “月初之時,吾父降生,受神之旨意,傳世間之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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