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抿了抿脣,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淡淡道:“徐風。”
樓梯上,突然出現的人正是徐風,還在那裏站着,一動不動。
雖然陸漫也不知道,這麼晚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和她一樣想吹吹風?
她往旁邊動了下,大半個身子露在了月光裏。
清淺的月光映照在她烏黑披肩的髮絲上,滿月的華霜給她添了幾分柔軟的冰涼,有些複雜,卻奇妙的糅雜。
徐風確定了真是陸漫,明顯有些興奮了起來。
他嘭嘭兩步跨到了陸漫的面前,正要開口,突然瞥了眼半合的天台門。
徐風抵着脣清了清嗓子,有些顧忌似的壓低了嗓音道:“陸漫小姐,剛好有幾句話想跟你說一下,可以借一步耽誤你幾分鐘麼?”
陸漫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
畢竟是在深夜,徐風看不清什麼。
陸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隨後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她倒是好奇,徐風是要說什麼。
陸漫等着,本以爲去天台說會更隱蔽一些。
結果徐風不上反下,反而從樓梯上下去了。
陸漫只好跟在他後面。
一直到了樓梯的拐角處,他才停了下來。
陸漫雙手抱胸,平靜的語氣冷靜的表情:“說吧,是有什麼事?”
徐風背影對着她,聞言回過了頭。
他站着站着,突然就擠着臉‘嘿嘿’的笑了兩聲。
就是那種,特別特別傻的笑聲,在這樣漆黑寂靜的深夜裏傻到有些詭異的那種。
趁着天黑,陸漫肆無忌憚的翻了個白眼,又認真的問了一遍:“到底,是什麼事?”
徐風想湊近乎失敗,委委屈屈的收回笑容。
他只是想讓氣氛柔和一些而已。
陸漫小姐現在就這麼冷冰冰,待會聽到他說完,直接氣到上手揍他怎麼辦?
徐風苦着臉,感受到陸漫有些不耐煩了,吭吭哧哧的緩慢道:“我是想跟你解釋一下,關於你這次來龍城的事。”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陸漫心裏疑問,面上卻不表現,面不改色的聽他繼續說。
徐風只好又繼續道:“你還記得我之前打給你的那通電話嗎?和你說先生要來龍城工作的那一次。”
陸漫很快點頭:“記得。”
她自然記得,要不是那通電話,她現在還在蝶園睡得香呢。
徐風屏着氣,小心擡眼看了看她的表情。
無奈實在是太黑了,只能看到模糊一團影子,真的看不清什麼。
他一咬牙,一跺腳,索性一口氣道:“其實那通電話是我自作主張的,先生根本沒要求你來龍城,一切都是我瞞着他做的。”
說這句話時,他幾乎只有很小的停頓,陸漫懷疑若不是爲了讓自己聽懂,他甚至一點不間斷的說出來。
不過,聽明白了這句話,她也明白了徐風一直這樣吞吞吐吐的原因。
原來這件事,都是他的主意。
因爲太突然,心裏竟然沒什麼感覺。
徐風一聽這語氣,暗道糟糕。
陸漫小姐果然生氣了。
他無奈的皺起了眉,腦子裏轉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道:“因爲,因爲我看見先生的錢夾裏放了小少爺和溜溜的照片。”
徐風說到這裏,也不等陸漫的迴應,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道:“就是決定去龍城的那場會議結束後,先生回了辦公室,通知我可以先回去收拾行李了。”
“我臨走的時候,想起來有封文件忘了送。當時有些着急,也沒敲門,直接就走了進去。”
“結果,剛好就看到先生坐在沙發上,手上正拿着一張照片摩挲着。”
“他看見我來,裝作不經意的將照片放回了錢夾,我故意靠近了一步,一眼就看到照片上穿着明黃色衛衣的小少爺和穿着連衣裙的溜溜了。”
“陸漫小姐。”
一下說了一大串,徐風的腦子也是亂的,有很多事情他不能直說,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喊了一聲,像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跌宕的心情還是在上下起起伏伏。
幾秒後,徐風緊握着拳,抿着脣有些蒼白的語氣繼續道:“先生很厲害,讓很多人聞風喪膽。但在小少爺面前,他真的只是一個最普通的父親,甚至當時我看到他的表情,是那麼的寵溺,是我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
“所以我出了辦公室後,幾乎沒有猶豫的給你打了那通電話,我知道瞞着先生那樣做可能會受到懲罰,但我真的不後悔,陸漫小姐。”
他抿着脣站在那裏,一副視死如歸的氣勢,好似下一秒就算陸漫生氣直接將他從樓梯上推了下去,他也認了。
陸漫聽他說了這麼多,心裏也在快速的捋着。
原來薄夜寒根本沒有過讓她帶着孩子來龍城的想法,難怪在酒店外面碰到她時,他看上去有些驚訝。
陸漫想到這裏,心情本來是有些複雜的。
結果看到徐風這幅架勢,即使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能猜得到,陸漫突然有些想笑。
她清了清嗓子,掩住了臉上的笑意,強自冷靜的語氣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會來?”
當時徐風打那通電話,用的可不是強制的語氣,他是說隨她自己決定。
那如果她當時決定不來呢?他的努力不是白費了?
說到這裏,徐風突然好像淡定了下來,挺直着背,用肯定的語氣道:“我相信你最後一定會來的,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的。”
他說完,又像剛剛最開始那樣‘嘿嘿’的笑了兩聲。
陸漫還沒問他誰給他的自信,又被他又蠢又幾分萌的笑聲弄得有些無語。
徐風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主動開口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覺得,但我覺得陸漫小姐你是很好的,就算是爲了小少爺,你也會來的。”
陸漫安靜了幾秒,看向他的眸子裏忽而幾分翻涌,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她挑着眉,後半句她不否認,她的確是爲了冬瓜和溜溜纔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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