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東西，與其讓季縈，一個酒吧老闆來宣傳，不如專業的音樂人解說來得更有可信度，她也落得清閒，倒了杯檸檬水看他們表演。
雖說重點是要將酒吧介紹出來，可最終音樂纔是更能打動人心的，演唱的鏡頭必不可少，而且一定要盡善盡美。
樂隊合奏，曲風就正常許多了，不像之前張三兒一個人幹吼死亡金屬的黑嗓那般可怕，三個人此時演唱着一首肝腸寸斷的分手情歌。
爲了確保錄下的鏡頭是完美的，以及三位成員分別的特寫，拍攝了好幾遍。
米漁扛下這個職責過後，季縈就樂得輕鬆了，倒了杯檸檬水坐在臺下看演唱。
雖說臺上賣力演出的有三個人，可毫不意外的，她只注意得到哪一位，帶上了幾分表演意味，祁朗神色間也染上了鬱色。
那是一種很動人的表情，在他總是維護的處處周全的面容上露出些許波瀾，儘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變動，也足夠讓季縈心動了。
收尾的鼓點敲下，她升起了另一個想法：
“你們要不要試一下交換位置？”
正經的一趴結束，現在該錄輕鬆逗趣的沙雕向內容了，三個人面面相覷。
最後張三兒倒是答應得快：
“好啊，我要彈貝斯！”
他雖然眼饞了鼓手的位置許久，瞧瞧祁朗坐着敲鼓的時候多帥啊，可對於打擊樂，他真的是一竅不通，也只能彈彈和吉他同類項的絃樂，貝斯。
他選好了位置，接下來就簡單了，不笑寧祁朗互換，好在他們對於互相的樂器還算了解，雖然談不上擅長，但上手倒是沒問題。
決定好位置之後，鑑於大家都變成了新手，也沒有選擇太高難度的歌，最後彈的是一首格外小清新的老歌。
一來大家都熟悉曲調，二來簡單明瞭，只是有點苦了張三兒，貝斯的音質和這首歌完全不搭，三個人磕磕絆絆的錄完了，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祁朗全程嘴都沒張。
但季縈並沒有要重錄一遍的想法，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要讓他們多練幾遍熟悉了之後可就沒這麼有趣了。
把一個身在高位的頂級樂隊從神壇上拉下來，變得接地氣，更能吸引到別人的目光。
一曲終了，她走到臺上：
“這首歌好像不難，我來試試好嗎？”
貝斯她掃了兩下弦就失去了興趣，這樂器單獨彈出來的話基本都聽不出原曲，實在是不太適合的。
轉而她又瞄上了吉他，這倒是好聽多了，可她彈了一段之後又放下了，覺得沒有難度。
最後，季縈眼神落到了架子鼓上，側頭問詢：
“阿翔，可以教我怎麼打架子鼓嗎？”
祁朗抿住嘴角，看了她一瞬之後垂眸走了過去。
出色的音樂人對於教導初學者總是興致缺缺的，連張三兒都覺得無聊。
更別說他還不會架子鼓了，連看都看不懂，自然撇撇嘴跳下臺去找了米漁玩兒。
“請吧，錢老師。”季縈笑眼彎彎，將鼓棒恭敬的遞了出去。
只有一套架子鼓，自然沒辦法教學，可要讓祁朗手把手的教，他也做不到，最後，只能他打一遍，起身讓開，讓她跟着重複。
教的只是最基礎的鼓點，三遍之後，季縈卻還是打錯，還一臉的無辜：
“不是這樣的嗎？”
饒是祁朗的性子再好，在第五遍的時候也忍不住急了，在架子鼓上面，他真的是格外認真。
在第六遍，原本應該敲到吊鑔的鼓棒落在了節奏鑔時，站在背後觀看的他終於直接上了手：
“是這樣的。”
他握着季縈的手重打了一遍，格外認真的說：
“應該這麼打，會了嗎？”
季縈低着頭偷偷笑了下：
“不會。”
“這麼簡單，你怎麼可能——”說到這兒，話音止住，祁朗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她就是故意的，“你！”
“你聽。”季縈耳貼住他的胸膛，帶着他的手輕敲了兩下鼓面，“你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貼合了心跳，像是在把情緒放大，什麼東西都無法掩藏了。
祁朗整個身體僵住，然後鼓點也跟着加快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連成一片，季縈笑起來，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我跟不上了。”
四周安靜下來，她的呼吸透過單薄的薄料侵入皮膚，說話間呵出溼暖的氣體：
“你的心跳聲在說……”
她頓了頓，鬆手，鼓棒掉在鼓面上，敲起“咚”的一聲悶響，與祁朗十指交握：
“你喜歡我。”
對於一個鼓手來說，架子鼓是他最忠實粉絲夥伴，它不會說謊，祁朗沒辦法辯駁。
他聽過千百種情話，可用鼓聲放大的心跳可能會是祁朗所聽過最動聽的聲音，這時候，他第一次沒有辦法掙扎。
交握的手在爬升溫度，屬於他的體溫漸漸分享給了季縈，把冰涼的掌心烘得暖熱起來。
祁朗閉上眼，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往她發頂上落下一個輕不可察的吻，鬆了手：
“既然會了那就打一遍聽聽吧。”
這個方法也失敗了嗎？季縈心有不甘，可他已經識破了也沒辦法再僞裝下去。
她拾起鼓棒，在指間轉了個漂亮的花出來，敲下一串流利的鼓點，不是最簡單的基礎，而是高難度的鼓花。
祁朗看着她的動作眼神有些複雜，她完全複製了自己的每一個小動作，轉鼓棒的方式，微微擡高的下顎角度。
最終，他低了頭，轉身下臺。
一束明亮的光打在季縈身上，照亮她的身側一圈，更暗的地方，因爲燈光的關係她看不見了，他的身影也消失掉。
臺上只留下她一個人，四周好像變成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空洞而又孤寂，她站起身，一步跨進了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