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的是一部很普通的愛情電影,交錯時空的男女主角的愛情,悲喜交加,有些遺憾,劇情不算出彩,只是因爲裏面的主演咖位都比較大,演技出衆這才備受推崇。
大概是爲了演員的身價,這樣普通的劇情也做成了3D模式,人人都戴有一副3D眼鏡,祁朗微微側了身子,心思全都不在電影上。
因爲電影裏一直都是明媚的晴日,色調溫暖,那銀幕上的光就自上而下灑到季縈的臉上,鏡片下在她眼上抹上一道半透明的暗影,鼻尖一點點光。
時不時的,會有主角無厘頭的互動片段,引人發笑,四周響起鬨笑聲,她的嘴角便輕輕向上揚起,嘴邊泛起一個淺淺的梨渦出來。
座椅的扶手被擡起,她支着手臂斜靠在另一側,這隻手就被祁朗牽着,一點一點的,連指紋都數得清晰,時不時還捻一顆爆米花來喫。
鮮紅的脣瓣中,粉色的舌尖一卷,一顆米白的爆米花就消失了,指尖沾了一點糖漬,她輕輕舔舐乾淨。
明明是很平常的舉動,偏偏在祁朗眼裏看過去就是一股色氣,她倒是看得專心致志的。
電影過半,一個小高潮後劇情又落入平淡,鋪墊着之後的大結局,季縈終於捨得分出一點注意力給他。
大概是因爲此刻的影廳裏靜得嚇人,她坐直了身子,湊到祁朗頸側耳語:
“你老看我幹嘛?”
影廳裏的空調比商場低了大約一兩度,體感溫度在久坐之下會讓人覺得有些涼,季縈一張口,便在他耳邊氤氳了一口熱氣。
祁朗覺得皮膚被暖熱的呼吸融化開來,伸手攬住了她的肩頭,使得女孩兒靠向他:
“看電影吧。”
季縈笑起來,扶住他的肩:
“你這樣我可沒心思看電影了。”
“乖,別鬧。”祁朗塞了顆爆米花在她嘴裏,喉結滾動,“你再這樣我纔是沒心思看電影了。”
兩個人都保持了聲音只能在彼此之間聽到,季縈頭埋在他的心口低聲笑了下,勾起了裝爆米花的紙桶塞給他:
“餵我。”
電影裏,男女主角又開始跟那個無厘頭的反派抗爭,祁朗一顆一顆的喂她喫爆米花,指尖碰上她的脣瓣被染上一點紅,指腹被溼潤的舌尖舔過,舐掉那一層甜。
那一點甜味,他沒有嚐到,心裏卻被蜜漿泡滿了。
臨近晚上,阮榆秋這纔去而復返,提了個不鏽鋼的保溫桶從外面回來,身上還帶着一些新買的生活必需品。
一看是她,裴珏開始抱怨:
“你這也去得太久了吧,在家睡了個午覺纔來的?”
阮榆秋把東西放下將牀整理好,擺上小桌:
“我還得去買菜現做啊,已經很快了。”
裴珏不信:
“你當我沒在餐館裏喫過飯是不是?一桌子的菜點好呈上來也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算上你買菜和來回的時間最多倆小時也夠了啊。”
趙鵬這會兒也餓了,揉了揉肚子:
“我叫個外賣吧。”
他懶得上食堂去,這一個又一個醫院的伙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看來都是秉持着要餓死病人的態度,生怕別人覺得好吃了。
這會兒,阮榆秋也收拾好了,打開了保溫桶,一樣一樣的往桌上擺菜,他鼻尖一動,這什麼玩意兒,這麼香?
忍不住就看了過去,只見三個小小的不鏽鋼碗裏分別盛着三樣菜,大概是考慮到裴珏正在病中,都做得清淡。
黃白的蟹黃豆腐像盛了碎金,宮保雞丁裏醬汁濃郁,青筍花生雞肉紅椒燴在一處,能看得出來辣椒選用的是沒有辣味的甜椒,做成了酸甜口,最後剩一樣苦瓜炒蛋,翠綠嫩黃像是春景一般。
就這麼看着,趙鵬默默的嚥了下口水,看着外賣軟件裏五花八門的餐品,他突然覺得不香了。
他是這麼想的,裴珏可不是,一看見那道苦瓜炒蛋便垮了臉:
“我不喫苦瓜。”
“小孩兒才挑事呢。”阮榆秋一邊說一邊將筷子遞了過去,“今天沒做湯,你先喫着,我去食堂給你打一碗湯來。”
裴珏那是嘴硬,這幾道菜聞着可不是一般的香,待她一走立馬就將筷子拿了起來,首先就夾上了那道雞丁。
這菜一入口,饒是他喫過的山珍海味不計其數也不能昧着良心說半個不字出來,雞肉原本的纖維感被保留了,卻沒有一點兒讓人覺得塞牙的感覺出來,每一寸都很入味。
青筍與花生不知爲何,捂了一路也沒有軟化的跡象,嚼起來乾脆利落,紅椒選得鮮嫩偏軟,沒有那種咬到硬皮讓人覺得有些阻滯的口感。
蟹黃豆腐更不用說,入口即化,鹹蛋黃鹹得剛好,鋪上飯面,流油一般金光燦燦。
至於苦瓜炒蛋,那就敬謝不敏了,裴珏說了自己不喫苦瓜那就是一點兒都不喫的。
旁邊的趙鵬看得是飢腸轆轆,嚥了咽口水,拐彎抹角的說:
“夏天喫苦瓜清火。”
裴珏大口刨着飯,搖頭:
“那玩意兒有啥好喫的?苦的那是藥,正好它還清火,就應該算到中藥裏邊兒。”
“可是……”趙鵬走近了兩步,“小秋她剛不說小孩兒才挑食嗎?她回來看見你不喫絕對會嘲笑你的。”
“……”裴珏愣住,是啊,阮榆秋那個德性,面上不顯,心裏邊兒還指不定怎麼笑話自己呢。
理是這麼個理,可是要讓他喫苦瓜還是太爲難了些,伸出去的筷子半天都沒夾起來一片。
這下可讓趙鵬逮到機會了,他抽出之前點外賣多出來的筷子:
“我不挑食,不然我幫你喫吧。”
“那敢情好。”裴珏陡然鬆了口氣,忙不迭的把那個小碗推了出去,“就靠兄弟你了!”
兩頭都挺滿意的,一個擺脫了自己避之不及的食物,一邊得到了自己想喫的菜色,兩全其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