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這樣強烈的反駁着，但是心中卻也有了另外一種想法。
最近各種事情都很忙，她都幾乎忘了，她身上的例假，已經有一個多月都沒來了。
她的例假向來是很準的。
顧潛簡沒注意到夏苒苒的反常，他徑直朝着江邊走去。
夏苒苒擦了擦嘴，跟了上去。
她覺得今天的顧潛簡也有點反常，比起她的迷惘來說，顧潛簡更加顯得迷茫。
興許可以從顧潛簡的口中問出來有關那天打電話給墨禹的人呢。
她走上來，“你帶着我來這裏幹什麼？”
這邊是c市的一條環市大江，城中和城外相連接的是一條跨江大橋。
站在這裏，可以看到跨江大橋上車來車往，燈光璀璨，鱗次櫛比，彷彿是一條吐着火的長龍。
顧潛簡說，“這是我的愛人最喜歡來的地方。”
愛人？
夏苒苒楞了一下。
她轉頭看顧潛簡，從他的眼神裏，她看到的並不是以往的那種吊兒郎當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而是一種罕見的深情。
她眨了眨眼睛，才問：“你的愛人，是誰？”
她的直覺告訴她，現在顧潛簡口中所說的愛人，並不是景歡，或者是張雪凝，亦或是顧潛簡流連花叢中沾染的那些片片花葉。
“死了。”
許久，顧潛簡才說出了兩個字。
江邊的風很大，吹的人說出口的聲音都支離破碎的。
夏苒苒反應過來，道歉：“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係，”顧潛簡問，“你爲什麼不驚訝？”
“驚訝什麼？”
“驚訝我爲什麼會說死了，而不是景歡或者張雪凝？”
“沒什麼可驚訝的，”夏苒苒說，“我又不是瞎子，我能看得出來，你對他們的好，都只是浮在表面上的好，就算是喜歡也是一時間感興趣的喜歡，根本就不是愛。”
顧潛簡笑着搖了搖頭。
“是啊，就連你都能看得出來。”
夏苒苒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顧潛簡轉過頭來，“劉嵐的事，需要我幫忙麼？”
夏苒苒這次有點詫異了，卻輕而易舉的將眼神中的詫異給掩蓋了，“什麼劉嵐？”
顧潛簡笑了起來，“都已經到如今，你就不必要跟我打機鋒了，劉嵐是霍芃芃事件的替死鬼，真兇在你們霍家內部。”
“你怎麼知道？”
“你以爲，只有霍家養着自己的死士和情報網麼？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人脈。”顧潛簡說，“只是霍家的情報網涵蓋的最廣而已。”
夏苒苒問：“你的情報網查到了什麼？”
“劉嵐是替死鬼，真兇是秦筱雅。”
顧潛簡也沒隱瞞，直接全說了。
夏苒苒的瞳孔猛地縮了縮。
既然顧潛簡身後的顧家情報網都能查得到，那霍景深……
顧潛簡轉了轉身，靠在身後的欄杆上，“你想的沒錯，我都能查得到，你老公也只能是查到的更快更準確。”
夏苒苒的雙手緊緊地握着欄杆，嘴脣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筆直的線條。
他知道……
她本以爲，他不知道，所以他纔會將劉嵐給推上去，更甚至是隻有猜想，沒有實際的證據，她還一次一次的在他的耳邊旁敲側擊，甚至昨晚她還給他提了一個醒，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不管曾經還是現在，她都是被放在臺子上表演的小丑。
顧潛簡側過頭來，“你現在什麼想法？”
夏苒苒迎着江邊猛烈的江風，微微眯了眯眼睛，過了許久，纔開口道：“繼續。”
“繼續？”這次輪到顧潛簡驚訝了，“你都已經知道了，就算是霍景深知道是秦筱雅，他都沒做什麼，你要去做什麼？”
“我看不慣。”
“看不慣？”顧潛簡笑了，“這世界上，有多少看不慣的，難道你都要去管一管麼？這四大家族根深蒂固早就已經內部腐爛了，你看不慣，你就能改變？”
黑的就是黑的。
渾濁的永遠都是渾濁。
顧潛簡眼裏的笑很深，深不見底。
他好似想到了曾經，那些不爲人知的祕密，卻終歸被隱藏埋葬在腐爛的泥土裏，甚至就連破土的機會都不曾有過，就成了那一泊擦不乾淨的鮮血。
“我不知道我能改變不能，但是我要把我現在看不慣的去阻止。”夏苒苒說，“我不能眼睜睜看着真兇逍遙法外，無辜的人成了替罪羊。”
夏苒苒這話，就像是在對她自己說。
她的確是小丑，在舞臺上供人取笑的小丑。
但她也要做一個有自己思想的小丑。
顧潛簡抿了抿脣，他沒想到夏苒苒竟然會這樣說。
此時的夏苒苒，身體嬌小瘦弱，卻足夠映着這樣猛烈的江風，就好似是一隻孤獨的海鳥一樣，就算是隻剩它一隻，也要迎着黑夜去擁抱迎接朝陽！
而不是和那些黑暗中的動物一樣，全部都隨波逐流，趨同成了黑暗中的一份子。
他笑了起來，“如果能早幾年遇見你，就好了。”
夏苒苒皺了皺眉，“早幾年遇見我幹什麼？愛上我？算了吧顧少，您的博愛還是留給別人吧。”
顧潛簡失笑的搖了搖頭，“走吧。”
他沒有說。
早幾年遇見夏苒苒，興許，他就不會……妥協了。
而霍衍……也會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
顧潛簡送夏苒苒回了霍家大宅。
夏苒苒其實還挺感激顧潛簡的。
下午從拘留所出來的時候，她還感覺到眼中迷茫，心中很堵塞。
可是去了一趟江邊吹了吹風，現在才感覺到全部都通暢了，不再迷茫，也不再虛空。
夏苒苒從車上下來，對顧潛簡說：“多謝顧少了。”
顧潛簡的目光陡然一凜，“你在這兒幹什麼？”
夏苒苒：“……”
“什麼？我在這兒……”
夏苒苒話說到一半，才意識到顧潛簡這並非是在對她說話，而是對着越過她肩膀的身後。
她直起身來，也轉身朝着後面看了一眼。
站在陰影處的，是景歡。
而就站在景歡之後的，是付靜嫺和秦筱雅。
景歡薄涼的眼神掠過夏苒苒，轉過頭來看向付靜嫺，“霍夫人，我說的沒錯吧。”
付靜嫺的臉色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