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巨大的聲音在空曠的城隍廟中可謂是震耳欲聾,雍子衿被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彎腰去撿,眼睛卻極其快速的瞟了一眼銀色面具男子的鞋襪。
將鍋撿起來之後,雍子衿訕訕笑道:“今夜實在經歷了太多,有些手軟了,還好這鍋沒有摔壞。”
說罷便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看着雍子衿跑出去的背影,高個男子在她和銀色面具男子之間來回梭視,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
而在外面煎藥的雍子衿臉上穩如老狗,可心裏早就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果然,和雍子衿預想的不錯,這羣人雖說外表穿着衣服皆是最爲普通不過的布料,可無論談吐氣度都絕非他們口中所謂的行腳商人。
這樣的人就算在表面上做僞裝,內裏卻自有一股傲氣和講究,貼身衣物必然是用他們最喜歡最舒適的布料。
剛剛她故意將鍋失手摔下,就是爲了趁着鍋砸地時巨大的聲響來掩蓋自己偷窺的目光。
那男子的襪子柔軟貼身,泛着一層淡淡的光輝,是周國頂好的松江布,倒是並沒有其他特殊花紋,可襪子頂端繫着一根明黃色的帶子,垂落的一角剛好讓眼尖的雍子衿抓了個正着。
明黃色……
這是皇家專用的顏色,再聯想之前見到的上等的官銀,雍子衿的心不住的沉了下去。
前些日子先帝駕崩,太子登基爲新帝,自然不會輕易離開京城,而有資格用明黃色還能四處遊蕩的,只有藩王。
自從得知東河是王爺之後,雍子衿立刻儘自己所能瞭解了周國關於藩王的一些事情。
周國三十二年年時,彼時天下有四位藩王,其中一位藩王辰南王暗中聯絡大臣、御林軍和京城守備,險些逼宮成功,雖說最後兵敗,辰南王自戕,可到底還是在皇上心裏種下了一根刺。
所以新帝繼位之後,便藉着由頭逐一廢除了各地藩王。時至今日,已經沒有藩王這個說法,大多數皇子奪嫡失敗之後,只得一個王爺的名號,手頭上是沒有任何實權和兵力的。
中國如今全國上下僅僅有三位王爺,一個是雍子衿熟知的東河,另外兩位則分別是西璉王和南若王。
雍子衿一瞬間便認定了眼前這個帶銀色面具的男子必定就是東河,他先前一直盯着自己看,而且絕不輕易開口說話,想必也是爲了掩蓋自己的身份。
若是東河可以和一開始一樣隱瞞自己的身份,他們兩夥人擦肩而過便也罷了,可就在剛剛東河居然當着她的面肆無忌憚的與下屬交談起來,顯然是打定主意要將雍子衿和玄戩他們拉下水了。
堂堂一個王爺不在自己的府邸呆着,反而四處流竄,遮掩行蹤,用腳趾頭想他也不可能是在做什麼好事,更不要說是東河還是原著最大的反派。
越想越頭痛,她心裏不斷琢磨着,怎樣才能和玄戩悄無聲息的擺脫東河,可直到藥罐“咕咚、咕咚”的漲起來,雍子衿也沒有絲毫頭緒。
躲避畢竟不是長久辦法,雍子衿將藥盛於碗中,硬着頭皮再次進入了城隍廟。
剛一進去,雍子衿便發現之前那高個男子居然就在玄戩旁邊跪坐着,登時警鈴大作,嗓音極其尖銳的喊了一聲:
“你在幹什麼!”
聽到雍子衿的動靜,高個男子倒是不慌不忙的轉過身來,他一轉過來雍子衿臉就頓時變得通紅。
原來這個人正在爲玄戩包紮傷口,原先髒污不堪的紗布被扯了下來,現在玄戩身上的紗布包紮得極其穩妥細緻,比她胡亂纏的不知道好多少倍。
“對不住,我剛剛太過激動了,還請先生你不要怪罪。”雍子衿赧然道。
高個男子都是很和氣的笑了笑:“無妨,也是我沒有和姑娘你說一聲,是我唐突了纔對。”
“對了,我剛剛爲這位兄弟檢查了一番,他的傷口雖說血肉外翻,猙獰無比,可卻很巧妙的沒有傷到內裏,服藥之後再細心調養,是不會落下什麼後患的。”
聽到這句話,雍子衿大大的鬆了一口長氣。
她走過去正要將玄戩扶起來喂藥時,卻發現玄戩的眉毛輕輕顫動,眼球急速轉動,居然快要醒過來了!
“玄戩?玄戩?”
雍子衿激動的握住玄戩的手。
片刻時間,玄戩也虛弱的半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雍子衿恍恍惚惚的,臉上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
“怎麼,難道你我二人都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