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言細語道，“這怎麼能一樣……事關大舅哥的姓名，我哪怕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定然要保住大舅哥的安全。”
“就是性命攸關的事情，我纔不放心。”李榮華白了他一眼，“男人說的話靠不住。”
楊盛瑞老臉一紅，頓時看了一眼張仲曦，似乎在說，大舅哥，你自己搞定。
張仲曦無奈的嘆息一聲，看着李榮華，“你放心，我雖然受傷，可這次去見的是聖上，若是聖上真的要我性命，我豈能活到現在？”
李榮華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願意鬆手，張仲曦拍了拍她的後背道，“更何況，若是聖上真的起了殺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又能走到哪裏去？”
“我去外面的事情，祖母還不知道，你身子重，我就算是拼死拼活也會回來，你就放心吧。”
最後，張仲曦好說歹說，李榮華才鬆口，“那你一定小心，無論如何，我跟孩子都還在等你。”
兩人終於走後，楊盛瑞的嘴角有些發酸，“女人……真是太難搞定了。”
張仲曦眸色沉了幾分，“聖人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自己的女人都搞定，還談什麼齊家？更何談治國？”
楊盛瑞哪裏聽不懂張仲曦話裏面的意思？
他忍不住道，“若是遇見嫂嫂這般通情達理，能聽進去道理的，自然是沒有什麼，若是遇見個不懂道理的，你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可就難……”
張仲曦眸色動了動，隱隱已經可以看見怒氣。
若不是自己清楚自己妹子的性格，張仲曦怕是早已經發作。
思及此，他嘴角蓄勢爆發的怒氣，被自己給生生的壓了下去，隨即道，“你嫂子……其實大部分的時候是不通情達理的……甚至……油鹽不進。”
楊盛瑞自己李榮華的彪悍是見過的，人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張月兒如此潑辣的性格都被李榮華給收拾得服服帖帖，可想而知李榮華的手段。
對此，他想起剛剛張仲曦三言兩語便將李榮華說服，滿臉佩服，“大舅哥，還請賜教。”
張仲曦垂着眸子，“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格局，女人蠻橫無理的時候，不是不要去跟她計較，而是要明白她計較的那個點在哪裏。”
“就比如剛剛，她看似胡鬧，可實際上卻是在關心我罷了。”說到這裏，張仲曦眉眼之處皆是溫柔，“榮華是個懂道理的，你只是需要好好說清楚，她定然都能明白。”
“女人，大部分還是懂道理的，若是真的胡攪蠻纏，那定然是男人沒有給足對方安全感。”
楊盛瑞仔細一聽，忍不住老臉一紅。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又忍了下去。
張仲曦一番話，看似在說他跟李榮華的事情，可實際上卻是在板着臉教導自己。
“這種事情，還是大舅哥有經驗。”楊盛瑞也不是蠢貨，自然是不會主動提到張月兒的事情，趕緊誇上幾句。
“我雖然少年娶妻比較早，但是比起妹夫來說，我這點經驗算不上什麼經驗。”
楊盛瑞比張仲曦大了一輪，當初楊盛瑞娶原配的時候，張仲曦還是個孩童。
論時間，楊盛瑞早了一大截，而論個數……
他已經是二婚了……
平日裏，楊盛瑞是個不要臉的，臉皮厚得不是一丁點，此時在張仲曦面前也忍不住老臉一紅。
“月兒……平日裏性子急躁了一些，可卻不是不講理的。”張仲曦想起自從張月兒跟王旭和離回來的那段時間，跟李榮華之間相處得十分不錯。
又想起剛剛出門的時候，李榮華提起的事情，他的臉色已經有些不悅，“若是妹夫覺得月兒有哪裏不好，請你不要計較，直接給我送回來便可。”
楊盛瑞這會是再也坐不住了，張仲曦這句話看似在說張月兒的不是，可實際上確實是對他的警告。
他繃緊的臉頓時就垮掉，“大舅哥說得對，我還是對月兒缺少耐心，回去我一定好好檢討自己。”
難得楊盛瑞有這樣的態度，張仲曦原本就是爲了給他一個警告，如今對方已經低頭，他自然是順着臺階往下走。
“回頭，我讓榮華給月兒修書一封，到時候也勸勸月兒。”
楊盛瑞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他怎麼覺得李榮華寫書信，還不如不要寫？
要車搖搖晃晃好一會，張仲曦揭開簾子，一道刺目的陽光射進來，他微微眯起眼睛。
經過那日暴雨的洗刷，柳州城的街道十分乾淨，來往的商販絡繹不絕的在街上上面吆喝着。
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張仲曦明白，經過那日柳州城的變天，如今的柳州城什麼都變了。
“妹夫，你說聖上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情？”他問得漫不經心，可實際上楊盛瑞卻知道，他此時此刻他是心底沒底，一定是在緊張。
“三皇子的事情可大可小，就看聖上願不願意公開。”楊盛瑞說到這裏，也是滿臉無奈，“皇家的事情，我們做臣子的不好插嘴，可國有國法，聖上即便是有心饒了三皇子，也得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張仲曦聽着這一席話，大概是明白了楊盛瑞的意思。
他的視線落在遠處，正在乞討的乞丐身上。
那乞丐只是朝着路人伸出手，但是路人卻直接一腳踹過去，還惡狠狠的說了什麼。
那乞丐瑟縮得蜷在一旁，嚇得渾身戰慄。
可那人還不解氣，直接將那乞丐的破碎的碗摔了個粉碎。
破碎的瓷片，像是扎進了張仲曦的心底，刺得他心疼，他嘴角劃過一抹嘲諷，“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談何容易？聖上這樣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楊盛瑞的眼皮子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間，他有些急迫道，“我說大舅哥，你這是想要做什麼？在聖上面前，你可不能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