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
看着姜啓入水,顧靈輕輕拍了拍衣襟。
早就擔心她的小白得到示意之後,立即竄了出來。
白色的耳尖微微聳動着,鼻子在她身上嗅來嗅去,最後落在她肩膀之上的傷口之處,吱吱叫了幾聲。
雖然洗過了傷口,但是淡淡的血腥味還在。
揉了揉小傢伙的頭,顧靈將它放在地上,便閉上眼打坐。
小傢伙擡着頭,目光在她身上看了幾眼,又轉頭看了看在暈滿血漬水中的姜啓,默了片刻,卻是突然一步跳到顧靈受傷的肩膀之上。
它很小,很輕,但是難免依舊會有疼痛感。
顧靈眉頭微微皺在一起,轉頭看下肩膀上那巴掌大小的小白團子。
“怎麼了?”
她疑惑,小傢伙卻是在嗅了嗅以後,揚起獠牙,一口咬在了她肩膀之上。
“嘶。”
刺痛感,還伴隨着一絲絲說不清楚的麻痹感。
那感覺不陌生,反倒是有種習慣的感覺,以往她毒發之際,小傢伙就會來這樣一口。
只是,今天她並沒有毒發,這傢伙怎麼突然咬她了?
伸右手,將小白從肩膀上提了起來,帶起了一連串血色的珠子。
“你看看,你這一口咬的多狠。”翻着白眼,顧靈把小傢伙再次放在地上。
這一次,她用小指敲了敲它的頭:“我要療傷,有事情你就提示我。”
丟下話,顧靈再度閉上眼。
絲絲縷縷的靈氣在傷口處走動,帶來一絲酥癢的同時,也緩解了疼痛,讓她面色之間多了一抹平靜。
小小的白團子在看了一眼顧靈之後,這次乖乖的趴在了她腿邊。
冰涼的水,讓姜啓似乎從先前的狀態之中回過神來。
從踏入修行之途開始............
不,準確的來說,從他活着到現在,雖然手中人命可能並不少,但是自己親手殺死的。
從未有過今天這麼多。
那鮮豔的血,那刺鼻的腥味,現在還在他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他的世界,似乎都被血色籠罩。
只有那長裙少女,在他的視線之中尚且清晰,也只有她的一字一句,在他的世界中恍若天音。
從水中起身,周遭的水域已經變成了暗紅色,可想而知,他身上,到底沾染了多少血。
走上岸,微風吹在溼透的衣服上,有些涼意。
岸邊的樹下,長裙少女閉着眼打坐。
秀髮尾端有些許拖拽在地上,其餘在空中隨風飄動。
明明不大的年紀,她閉着眼的時候,姜啓怎麼都想不到,眼前的人,就是之前逼着他殺了所有同伴的人。
對,她先前受了傷,那種程度,定然不輕。
若是不好好處理,那隻手,只怕是要廢了。
奇怪的是,他知道她在療傷,照理說,這個時候,她是最脆弱的時候,他卻並沒有想要動手的想法。
等身上的衣服稍微吹乾了些,姜啓才走過去。
靠近之時,才注意到,少女腳邊,趴着一隻雪白的兔子。
“誒?”
這小獸,是哪裏來的?
獸雖小,那尖利的牙口和其上還帶着的鮮紅,一股危險莫名散開。
那口,那齒,分明不是兔子該有的。
這不是兔子!
心中幾乎在認定的同時,他將目光放在了顧靈包紮好的肩膀處。
那裏還帶着殷殷血紅,點點滴滴的蔓延到地上,到小獸身邊。
這小獸,莫不是剛剛咬了她一口?
姜啓皺着眉,試圖再度靠近。
小喫毛髮聳立,前腿往後縮了縮,拱起的身子,似乎準備隨時發力。
這攻擊法子,倒是像極了貓,和兔子體型,完全帶着一抹不同的違和感。
顧靈在姜啓靠近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小白的憤怒和警惕,他們心意相通,自然也有感覺。
沒有立即睜開眼,是想看看,姜啓,到底會不會趁着她療傷時動手。
“小白。”
輕柔的聲音傳來,那剛剛還聳立着毛髮,一副兇狠模樣的小獸立即收了口,轉身一個輕跳,落在了顧靈未受傷的肩膀之上。
這小獸,竟是她的麼?
姜啓愣了愣,慌忙低頭,似乎連對上她的視線,都有些不敢。
動了動肩膀,感受到傷勢已經無礙,顧靈才起身。
小白在她頸窩旁蹭了蹭,隨後打了個哈欠,縮回了衣襟之中。
顧靈靜靜看着姜啓,姜啓低頭看着地面,兩兩無聲,就在姜啓快要忍不住的時候,終於聽見了那少女熟悉的聲音:“你現在還相信,我是鳳家小姐嗎?”
是?不是?
心中其實早有了答案,姜啓卻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鳳家的產業極多,出於鳳家的利益,即便他們犯到她頭上,應該不至於要人性命。
可若說她不是鳳家小姐,姜啓又恍然想起,剛下馬車時,她那一句放肆。
那是上位者,面對下人很自然便能說出來的一個詞語。
姜啓摸不透猜不明,不過心中還是偏向她並不是鳳家小姐。
顧靈既然有問,自然便有答。
自她到武森大陸,被鳳晴撿回去,她就是鳳晴的女兒。
是的,只是鳳晴的女兒,並不是鳳家小姐。
“日後,喚我靈小姐便是。”
姜啓一愣,心中恍然,果然...........並不是。
然而,就在他心中所想之時,卻聽少女又道:“我叫鳳靈沒錯。”
那,這到底還是鳳家小姐?
姜啓糊塗了。
並沒有人爲他解惑,顧靈轉身離開,此人,似乎心性並不壞,既然他並無傷她之心了,那她就暫且饒他一命。
那羣人的死,想來姜啓回去不可能說什麼。
很簡單,雖然是她逼迫,但是殺了人的,始終是他啊。
不過,她更相信,她入了北玄院,今日之事,就算是鳳成暘得知,也不能對她做什麼。
看着顧靈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姜啓想也沒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