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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重生回來的時候,她不曾落過淚。在她面對秦穆堯和江心的大婚時,她也不曾落過淚。但是在楚老夫人蒼老的手觸碰到她的面頰時候,楚熒卻哭了。

    “好孩子,你辛苦了。”楚老夫人慈愛地撫摸着楚熒柔軟的的長髮,讓楚熒枕在自己的膝頭。

    重活的三個月,楚熒一直在跑,催促着自己往前跑。只有一刻不停地收集證據,和江心、秦家的人鬥智鬥勇,她才能讓傷害過自己的人一個一個跪在自己的腳下、給她道歉,她才能全身而退。

    這一路又何嘗容易。

    所幸,她做到了。

    直到夜深了,楚熒回到楚府裏自己的院落,素雪服侍着楚熒梳洗過,楚熒方纔收拾好心情。

    楚熒在楚府的院子正是楚府西南角上的院落,臨着街道,院子里長着棵高大的槐樹,楚熒看着喜歡,從小都住在這裏。院子中擺設全都沒有換過,還是楚熒離開前的模樣,但卻打掃得乾乾淨淨,院落裏的花草也都好好地長着,像是每日都有人打理過的樣子。

    楚熒泡過水,只覺得全身都放鬆下來,唯獨眼圈還有些泛紅。

    “鄭九和小五都回少爺那邊覆命了。我去收拾下姑娘帶回來的行李,一會兒就回來在外邊守着,姑娘有什麼事就喊我。”素雪一邊給楚熒擦乾長髮,一邊跟楚熒交代,臉上有幾分心疼,“姑娘若是乏了就早些休息,眼睛都有些哭紅了……”

    “知道了,快去吧。”楚熒笑着嗔素雪,又說,“天氣熱了,窗戶留着吧。”

    正值季夏,唯獨夜裏時候才能偷得片刻清涼。窗子留着縫隙,楚熒坐在窗邊,點了盞小燈,翻着還未看完的話本子。

    忽然外邊起了陣風,院中的槐樹枝葉沙沙作響,楚熒隱約聽到自己屋子上方的磚瓦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緊接着,便是院外邊的街道上有一陣腳步聲,似是在外邊的街道上徘徊了很久,最後又離開了。

    一切又迴歸先前的平靜,像是她聽錯了一般。

    楚熒心中還是有些緊張,此時素雪不在,院子裏只有她一個人。外邊沒了聲響,她便壯了膽子,從自己牀頭的匣中摸出一把匕首,緊緊攥着刀柄,向窗邊走去。

    父親是武將,若是自己發出什麼響動,定會有人救自己。楚熒這樣想着,然後靠近窗邊,輕輕撐開窗子,悄悄向外看去。

    外邊一切如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楚熒這才放下心來,只是收回目光時,卻落在了地上的一滴血跡。

    楚熒驚得瞳孔猛地一縮,與此同時,從外邊有一把劍架在了楚熒的脖子上。劍刃沒觸到楚熒的脖頸,但是楚熒還是能感受到刀刃上的寒意。

    “安靜。”男子壓着嗓子,低聲道,“若是讓旁人發現我在這裏,你也跑不掉。”

    楚熒輕輕吸了口氣,有些戰戰兢兢地問:“閣下何人?”

    在楚熒出了聲後,那人手卻是僵了僵,然後緩緩地收了手上的短劍:“楚熒……?”

    見那人放下架在脖子上的武器,楚熒懸着的心這才微微放下些,試探着去看窗外邊站着的人,四目相接:

    “怎麼是你?”二人同時愣了愣,一齊道。

    江斜穿着一身利落短衣,腰間掛着柄短劍,手臂上的衣物卻是被刺了個口子,玄色的衣服上看不出血跡,卻有着鮮血,順着修長的手指向下滴落。

    “這裏是楚府,我才應該奇怪承陽候府的世子爲什麼此時在我的院子裏待着吧。”楚熒皺了皺眉。

    “對不起,是我太緊張了,方纔嚇到你了。”江斜動左臂的動作有些喫力,卻還是給楚熒抱了個拳,回,“今夜路遇刺客,我手上受了傷,本想先隨便找個院子暫且躲避片刻,卻沒想到……”

    江斜沒接着說,又正色道:“外邊的人已經走了,江某無意冒犯,這便馬上離開。若是你能裝作今夜沒有見到過我,江某感激不盡。”

    說着,便是轉身準備離開。

    “……”楚熒眼神有些複雜地看着站在窗外的江斜,明明生得一張好看過頭的皮囊,因受傷失血面上有些發白,這時候卻還是對她做全了禮數,不由地心軟了下來,問,“你受傷了?”

    江斜愣了愣。

    楚熒嘆了一聲:“你這樣出去就不怕再遇上什麼人?”

    “你這是擔心我長得好看,晚上出去被人拐了不成?”江斜笑笑,又想作出一副風流樣子調侃楚熒,只是面色不太好看,血順着手臂還在往下滴,顯得有些過於不和諧了些。

    “小侯爺,省省吧,你不拿摺扇的時候當真不像。”楚熒白了江斜一眼。

    江斜聽了,覺得楚熒說得頗有道理,卻發現今日腰間掛的是短劍,只得輕咳了一聲,視線悄悄挪開:“今天忘帶了……”

    “罷了,你在這兒等着。”楚熒懶得理他。

    正在楚熒在屋子翻找藥品的時候,素雪剛從外邊回來,聽見屋子裏的響動,敲了敲房門:

    “姑娘可是在找什麼東西?”

    楚熒停了手上的動作,不知爲何卻覺得自己現在像在做什麼虧心事一般,有些心虛地道:“沒什麼……我今天想小酌一番,你幫我去拿些酒來吧。”

    素雪只以爲楚熒是回了楚府心情好,不疑有他,便轉身又出了院子給楚熒拿酒。

    支走素雪,楚熒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

    拿着藥酒和紗布,楚熒走到窗邊微微探出身子向外看。江斜沿着牆根坐着,正好也擡起頭來看她,見她來了,又站起身來。

    楚熒用棉布蘸了些藥酒遞給江斜。

    “謝謝。”

    楚熒背過身去,靠在牆邊,等他自己處理,待他將傷口處理乾淨,又把紗布遞出窗外。江斜的左臂受了劍傷,一隻手給自己包紮的動作有些笨拙。

    “我來吧。”見他的動作實在不便,楚熒輕聲開了口。

    江斜有些猶豫:“……怕是會有些不妥。”

    楚熒見他現下這副規規矩矩生怕壞了男女大防的樣子,反倒是感覺有些哭笑不得,笑着看他:“小侯爺怎的果真不拿扇子的時候,人便這般溫和懂禮起來了。江小侯爺,就當我今日幫了你,你欠我一個人情,改日還上便是了。”

    說完,還學着江斜平日裏那副風流的樣子,反調侃道:“小侯爺放心,我絕不說出去此事,不會壞了小侯爺的好名節的。”

    江斜莞爾,這才把紗布還給楚熒。

    楚熒接過紗布,隔着衣物,仔細地給江斜在左臂纏了幾圈,又認認真真地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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