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墨撫摸着秦夜明的後背：“爸，注意身體。”
怎麼？倚老賣老？
以前她落魄的時候，找不到所謂的長輩，如今輪到他們了，竟然就想着來巴結自己。
還想白佔一套房子？
“你們是吸血鬼，我和你們沒什麼好說的，帶着東西趕緊給我滾。”一晚上的奔波，言如意沒什麼力氣跟他們掰扯，只想一個人安靜安靜。
她大開房門，盯着他們，眼神裏全是不容置疑。
“爸，要不我們還是走吧，一家人別搞成這樣。”秦羽墨嘆了口氣，見言如意就是塊石頭，轉而來勸說父親。
“什麼一家人！”秦夜明東看西看，隨手操起一個掃帚，朝言如意揮舞了兩下，“你看她有把我們看成是一家人嗎？木木那麼小，她都忍心將木木丟出去！簡直是沒有良心！”
簡直就是倒打一耙。
心力憔悴的言如意，一句話都不想再說，直接拿出手機來報警：“警察嗎？”
“你幹什麼？！”秦夜明一把搶過來，狠狠摔在地上。
頓時，手機碎成兩半。
零件到處散落。
“啪。”
言如意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腦子裏的一根絃斷了。
她雙眼通紅，一把推開他們，衝進屋內，將衣櫃裏面的衣服全部拿出來，直接丟在外面。
“你這是幹什麼呀！如意！”秦羽墨三兩步跑出去將衣服都撿起來。
木木被言如意抱在懷裏，輕輕地放在地上：“孩子本來是無辜的，但你們大人作孽深重，我救不了你們，別來打擾我。”
那一份淡得可以忽略不計的親情，此時在言如意這裏，早就變成了一縷煙。
秦夜明怒氣沉沉，站在房門口，大聲嚷叫：“都看看呀！這是天底下什麼最好的侄女！舅舅和表姐省喫儉用地供她讀大學，現在出息了，就翻臉不認人！什麼東西！”
大半夜的。
一家家的燈火都亮起來。
裏面探出幾個腦袋來，往下面張望。
有些是住在這裏的老鄰居爲言如意打抱不平：“這姑娘一個人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年，也不見你這個舅舅，怕不是來訛人的吧！”
秦夜明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見也沒人站在他們這邊，秦羽墨覺得丟臉，拉扯着父親的衣袖：“走吧，別丟人現眼了。”
木木高聲哭泣，看得秦羽墨心塞。
幽靜的深夜，言如意的心和這個夜晚一樣，如同死水。
“人都是長了眼睛的。”
話音剛落，兩巴掌落在言如意的臉上。
“哎喲！打人了！”
“居然打人呀！現在的人真是厲害得很！”
議論聲飄過來，秦羽墨臉一紅，拽着秦夜明就要走。
言如意眼疾手快，將跑到人前，將他們一把推進去，把門反鎖，背靠在門上，死死扣住：“誰都別想走！”
她借了鄰居的手機報警。
秦羽墨急了，在裏面責怪秦夜明，可氣頭上的秦夜明哪裏聽得進去，嘴裏還罵罵咧咧的：“報警！有本事就報警！這尊老愛幼自古的美德！”
秦羽墨一邊哄着孩子，一邊給言如意說好話。
隔着一道厚厚的木門，言如意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警察來的時候，她才從地上起來，兩邊的臉頰紅紅的。
言如意站在路燈下，身影單薄。
坐在車廂內，秦夜明還揮舞着手臂，似乎還想着要動手，被警察一把揪住：“幹什麼？！當面還要動手？！剛纔的事還沒交代清楚。”
言如意一言不發坐在旁邊，紅腫的臉蛋寫滿了委屈。
真正到了警察局門口的時候，秦夜明的氣焰瞬間沒有了。
他望着那大門雙腿都在發軟，捂住臉不願意進去：“我都一把年紀了，還進這裏，讓我以後怎麼見列祖列宗呀！我就要被你言如意害死！親侄女送舅舅進警察局，聞所未聞呀！”
秦羽墨也心疼自己的父親，看着警察拖着他往裏走，秦羽墨拽住言如意：“如意，大家都是一家人！別這樣！我爸這麼大年紀了，經不起的。”
“跟警察說吧，這是他自己作的。”言如意心硬如鐵。
木木的哭喊聲也不能敲擊她的心。
秦夜明還在那麼哭鬧，秦羽墨看看言如意，又看看父親，一跺腳，將木木抱在懷裏：“我們已經這麼慘了，就算是收留一下，但凡是有心的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你就是想看着我們去死嗎？！”
她抱着孩子追過去，跟在秦夜明身後，還在乞求警察。
做完筆錄出來，言如意站在警察局門口。
她看着微微亮的天，似乎要下雨了。
遠遠的，她就這樣站在路燈下，身影單薄。
車輛緩緩停下。
車窗裏出現一張熟悉的側臉。
她打開車門，鑽進去，帶着一股涼氣。
“披上。”江酒丞遞過去一件外套。
她接過來穿在身上，彷彿是被江酒丞包裹着，周圍都是他的味道。
局門口，秦羽墨也扶着秦夜明出來，他們正好對視上。
秦夜明眼裏的惡毒穿過窗戶，落在言如意的身上，秦羽墨站在旁，也看向這邊，眼裏意味不明。
“走吧。”江酒丞將車窗關上。
“其實關不關都沒事。”言如意裹緊了衣服，覺得鼻頭癢癢的，“只要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總是容易把原諒的話說出口。”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這句話說起來簡單，又有幾個人明白呢。
江酒丞沒有接話，他總覺得言如意是在點自己。
車卻不是回家的方向，言如意什麼都沒有問。
有九爺在旁邊，她的心裏總覺得安心，靠着車窗她沉沉睡去。
“九爺，到......”
“噓。”江酒丞打斷嶽海的聲音。
他點點頭，推開車門出去，靠着門抽菸。
江酒丞打開電腦，繼續處理文件。
耳邊是她沉沉的呼吸聲，竟然是如此心安。
脖子的痠疼惹得言如意漸漸清醒過來，她伸了個懶腰，入眼就是高樓大廈：“這是哪兒啊？”
“醒了？”江酒丞一把關上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