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裏爲何有一袋錢呢?”司徒蒙想,這是他自己的房間,不可能有人把錢袋落在他房間裏;昨晚到今天,除了他自己,只有羅武進來過,如若羅武有這麼多錢,按照他的性格,早就拿出來給司徒蒙用了。

    難不成是系統給的額外獎勵?司徒蒙想,或許是系統知道他太窮了,抑或他上次的任務完成得好,系統給了他額外的獎勵,要這麼說也說的過去。

    司徒蒙先去別院探望季老伯,想不到羅武也在這裏,季老伯精神比昨天要好很多,羅武給他換藥時他還一直誇羅武是個好孩子,司徒蒙見兩人相處得比他想象的要好。

    羅武似乎從以前就很討老人家喜歡,這也算是他的天賦技能了,羅武長相憨厚老實,五官卻又有少年郎的英氣,說實話,羅武的顏值其實不低,只不過大家都因他老實的氣質而有了主觀印象,反而忽略了他的長相。

    見兩人相處愉快,司徒蒙也放心讓季老伯住在這裏調養。

    澄寧山莊自上任主人離世後便無人打理,加上家僕的貪婪,將府中不少東西變賣,即便有了司徒蒙這個少莊主,還帶上一個地主系統,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挽回那些損失。

    司徒蒙讓季老伯暫居在林府的“寧園”中,這裏是林府的別院,也是府中保存得最好的地方了,只因當初莊園主人建造府邸時,本就是想把寧園打造成一座樸實又安寧的供客人休憩的小院子,便沒在這個地方投入多少價值連城的擺設,故而陰差陽錯避免了僕役丫鬟的糟蹋。

    “您不知道,少爺他是把我當成好兄弟的,對我真的很好……當時老爺夫人去世,我與司徒家的契約也失效了,他便將自己從前存下來的私房錢贈與我,跟我說,現在我已經自由了,不用再當下僕,讓我離開司徒府,用這些錢做點小生意也好,或者回爹孃老家……”羅武一邊給季老伯按摩傷腿,一邊說。

    季老伯的傷腿已經用支架固定住了,但未免長期不動,腿上的肌肉壞死,還需要每日按摩,這點事情其實季老伯自己也能做,但羅武見他自己一個人太可憐,便搶着要幫忙。

    季老伯倚靠在牀上,嘆道:“倒也是一對有情有義的主僕……司徒公子確實是一個好人。”

    “可不是?!”羅武驕傲地挺了挺胸,像一個到處炫耀自己糖果的小孩,“他要我走,說當下僕沒有前途,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到處走走,闖出一番事業。但我從小就是與少爺一起長大的,所學的所有本領都是如何照顧少爺,就連寫字認字也是少爺教我的,我怎麼能丟下他不管,任他在司徒府被大房他們欺負呢?”

    “但是那次之後,少爺就叫我‘小哥’了,許多事情也都自己做,不讓我伺候他。我問少爺是不是嫌棄我笨手笨腳,畢竟老爺夫人逝世之前,我們院子裏有不少僕役丫鬟,還沒被調走,那時服侍少爺的除了我,還有幾個年紀差不多的家僕和婢子,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難免會照顧不周。”

    按摩完畢,羅武去倒了兩杯茶,與季老伯一人一杯,“但少爺卻說,他是在提前習慣,老爺夫人去了,司徒家的人還能撫養他多久呢?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沒有前呼後擁的僕役丫鬟,只能凡事親力親爲,這種生活他遲早都是要習慣的。”

    季老伯:“看不出他年紀輕輕,看得竟如此通透……之後你們就被趕來這裏了?”

    羅武“嗯”了聲,“這事少爺不讓我多說,但我每次想起還是覺得憋屈——五皇子要請我家少爺當伴讀,但大房他們也在打這個伴讀之位的主意,便用計將少爺調到了寧山縣這裏,讓二少爺……就是少爺的堂弟,太老爺的嫡孫,頂替了少爺,還說如果少爺不聽話,就不把老爺夫人的墨寶收藏與陪嫁的珍寶還回來,可那些都是老爺夫人留給少爺的遺物呀!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少爺?!”

    原來他不在京城的日子裏,京城竟然發生了這麼多變故。季老伯想,司徒家的事情他多少了解一些,家主司徒成是個沒什麼主見也沒多少能耐的,但他生的三個兒子當中,卻出了兩位大才子,其中大兒子是最年輕入閣的官員,小兒子是名滿京師的天才,獨獨嫡出的二兒子什麼也不是,既沒有大兒子的眼界與氣魄,也沒有小兒子的機智聰敏,也因此,在小兒子辭官離京、大兒子意外去世之前,這個大房生的二老爺在家中總是被忽略,連累他的孩子,在家中的待遇也不比庶出的司徒蒙。

    然而天意造化弄人,最有出息的大兒子司徒裕離世了,司徒蒙也還沒成長爲對司徒家有用的人,家主司徒成便又偏心唯一的獨苗苗——大房的孩子,甚至爲了幫大房搶到伴讀之位,不惜將司徒蒙趕走。

    “你會下棋不?”季老伯將思緒抽回,問羅武。

    羅武搖了搖頭,說:“不會。少爺不愛下棋,因此我也沒學……”

    “那這樣,”季老伯身子微微前傾,說,“反正老夫在這裏也得住一段日子,你有空過來,老夫教你下棋,這樣你就能陪我下棋了。”

    換了新僕役後林府沒有以前那麼多幺蛾子要他收拾,羅武輕鬆了許多,每日能騰出來的時間也多了,他聽了季老伯的話,開心地點了點頭,“好啊!那我每日都過來,陪您下棋!”

    司徒蒙見羅武每日都會去寧園待一兩個時辰,偶爾他也會跟着一起去,才發現季老伯在教羅武下棋。羅武悟性很高,以前爹在時,也會教司徒蒙下棋,但司徒蒙在下棋方面似乎沒有天賦,總是怎麼也學不好。

    司徒蒙站在旁邊觀棋,如今羅武的棋藝已經比他要高出許多,而季老伯在教羅武下棋的時候,還會通過棋局教羅武很多做人的道理,與深奧的知識。

    “你說季老伯他究竟是什麼人呢?”離開寧園時,司徒蒙與羅武說,“他看起來也不像一個農民,反而像是什麼歷盡滄桑、看透世事的高人——他身上有一種久居高位的上位者的氣息,令我想起了爹爹。”

    羅武:“少爺您也這麼覺得?!季老伯感覺與老爺很像,而且與老爺一樣學識淵博,好像什麼都懂什麼都會!”

    司徒蒙點了點頭,季老伯確實與普通農民不一樣——他無論行走坐臥,腰桿都是挺直的,而且一舉一動都很優雅,令人恨不得全學下來,這樣的人,不應該只是一名普通的農民。

    “不過這應該與季老伯從前的經歷有關,”羅武說,“老伯他以前是京城教書的夫子,但他不喜歡京城的天氣,說是太冷了;他還說,他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士,年輕時剛上京找工作,被不少人嘲笑過口音的問題,因此他拼命學習官話……他說他在京城教書的時間太長了,如今老了,只想回到從前耕田種地的生活,便辭退了夫子的工作。”

    司徒蒙:“如此說來,指不定季老伯他在京城是給達官貴人授課,因此氣質才如此獨特。”

    回到臥房,消失了幾天的黑妞兒再次出現在他的房間裏,司徒蒙已經不再驚訝爲何此人每次都能神出鬼沒,以及爲何他走路半點聲音也沒有。

    幾日不見,黑妞兒像一隻高傲的孔雀一般,昂着頭在司徒蒙面前晃來晃去,也不知是想炫耀什麼。司徒蒙並不想理他,自顧自坐在圓桌前做自己的手工,這次他想做一個類似於現代手電筒的火機關工具,以便平時下去地下基地,不用每次都用火摺子把所有燈都點亮,這樣太費材料了。

    景深見沒人理他,司徒蒙開始搗鼓火機關工具之後,就像進入了一個忘我的狀態,滿心滿眼只有自己正在做的東西,完全不理會周圍有什麼人,又發生了什麼事。景深想,如果這時候把他房間裏的東西都搬走,他可能也一點兒都發現不了。

    “討厭鬼——喂!你看一下我嘛!喂——”景深一手搶了司徒蒙正在搗鼓的材料,如此,司徒蒙才把頭擡起來。

    “幹嘛?把東西還給我!”

    “行啊,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景深說,“我問你,前幾日我在這裏留下的錢袋,你收到了麼?”

    “什麼錢袋……那袋金子是你的?!”司徒蒙想起那滿滿的黃金,心中一跳,他完全沒想過這錢是黑妞兒留下來的。

    “現在是你的了,你可以隨意使用!例如修修地窖呀冰窖這些……”

    司徒蒙:“不行!我怎麼能夠用你的錢呢?不對!那些金子你是從哪裏得來的?不會是偷別人的……”他想,黑妞兒身手那麼好,肯定也是個練家子的,這錢不會是從誰家裏偷來的吧?又或者是偷拿了父母的錢?

    他把藏在牀底下的袋子拿出來,塞到黑妞兒懷裏,“快拿去還給人家!快!”

    景深抱着錢袋整個人都懵了,他第一次把東西“賞”出去,卻被對方要求退回來,他可從來沒想過還有這樣的操作,並且司徒蒙看起來是認真的,真的不想要他的錢!

    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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