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你好歹也給我一個自證的機會吧。”蘇舜欽輕笑道。那笑容就如清晨荷葉上的露珠，隔着老遠就能見着那晶瑩剔透。
這笑，實在是過於清甜了。
“砰砰”元白的心跳得老快。元皎皎就是被他這該死的俊俏笑容迷倒的，她可不能再走老路了。
“砰砰”笑死，根本停不下來。
“你不走嗎？車可就要到了。”蘇舜欽上前，熟稔地拉住了元白的手。
元白像觸了電般的身子一抖。她纔剛從夢中醒來不就，心中情感的真真假假尚分不清楚，爲了自己不讓這個奇怪的男人迷惑，元白立即抽出了自己的手，獨自往火車站走去。
蘇舜欽倒也不惱，不聲不響地跟在元白身後，許久才輕聲說道：“我騙你的的，上午十點半的火車，離現在還有一會兒。”
“你！”元白倒是惱了。不對，她好像掉進了這個男人的陷阱裏。“我說我要跟你一起坐一趟車了嗎？我自己買票。”
“下一趟火車是下午兩點的，從這兒回你學校大概要四個小時，我恍惚記得你下午四點有一場考試。”蘇舜欽說道。
“你怎麼知道？你果然是個跟蹤狂，剛剛那些都是什麼新型的詐騙手段吧？”元白指着蘇舜欽的鼻子道。
“你這樣不禮貌。”蘇舜欽輕輕推下元白的手。“其實你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元白一愣，不再跟蘇舜欽糾纏，轉而進了火車站的候車室。蘇舜欽說得對，元白心裏的那杆天平倒向哪裏，她自己非常清楚。
“咕咕”元白的肚子叫了兩下。她從昨晚到現在是滴水未進，也是該喫飯的時候了吧？
“想喫什麼？我去給你買。”元白擡擡眸子，蘇舜欽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更別提是這樣明顯的動作了。
“不用，我有錢。”元白起身，去了小超市，買了兩桶泡麪，接了些熱水，就又回到了候車室。
很神奇，元白沒有刻意避着蘇舜欽，而是大搖大擺地又坐到了蘇舜欽的旁邊，然後將手上的另一桶泡麪給了他。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想問什麼？”蘇舜欽不愧是元皎皎肚子裏的蛔蟲，連帶着元白，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天哪，這熟悉的感覺爲什麼又回來了？說實話，元白的心裏並不是很好受。
“秦風玉佩爲什麼會在趙曉媛那裏？”元白經過那場大夢，才知道趙曉媛給她看的古董玉佩是秦風玉佩。
“我賣給她的。恰好缺錢。”蘇舜欽說道。
“我就當是信了吧。”元白打開泡麪蓋，三分鐘已到，氤氳的熱氣緩緩升起，這面還未到嘴裏，元白的小肚子就感受到了暖意。
“呼哧”元白大口吸起了泡麪。
“我沒有騙你，真的是因爲缺錢。”蘇舜欽也打開泡麪蓋，開始喫泡麪。他其實已經喫膩了。窮也是真的窮。“世界這麼多人，我怎麼知道你投胎到哪裏去了？叫什麼？住在哪？所以只能花錢搞設備去找你。”
“嗯。”老實說，他辛辛苦苦奮鬥了一萬年，積蓄也不過才幾棟樓。現在秦風玉佩已然變成了死物，有人願意花一千萬買它，也還算划算。額……總比賣樓划算。
元白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沉吟許久纔開口問蘇舜欽。“我是學歷史的，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大雁王朝，那……是真實存在的？”
果然，專業病改不了，即使是在這麼怪異的情況下，元白最關心的事兒，還是歷史。
“你就因爲這個才遲遲不肯相信我的話吧？”蘇舜欽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當初是你把那個世界給毀了，才迎來了現在這個世界，現在你卻來問我大雁是不是真實存在過的？”
“哈哈。”元白尷尬一笑。
“一切消失之後，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我。”蘇舜欽眸子裏染上了一層莫名的情緒。
元白看着他的側臉，心中驀然一痛。
“你……是不是……活了很久了？”元白大抵能猜到他爲什麼悲傷。天地虛渺之時，浩然天地間一個生靈都沒有，唯有蘇舜欽，一個人遊蕩在這片混沌之中。
“大約……有一萬年了？”他眼見着人類文明重新開始，這一回，什麼都發展得很快，以前一百年纔可以發展起來的東西，現在五十年便可以。蘇舜欽有時候就在想，是不是那個舊世界裏的人並沒有真正死去？而是帶着舊世界的習慣，到這個新世界裏繼續生存？不然，爲什麼一切都好似如有神助？
“可是，爲什麼只有你活下來了呢？就連那妖魔鬼怪，仙佛諸神都逃不掉的滅亡，偏偏你就活下來了？”元白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因爲千機盤。”這個問題，蘇舜欽也想了很久纔想明白。“秦風玉佩也爲千機盤上的一角，天地俱滅之時，只有我跟秦風玉佩還在。”
“所以，蒼梧道主纔會這般求死啊。”因爲他知道他自己死不掉，一千年死不掉，一萬年也死不掉。
“沒錯，從你的命格被封印住，再到我戰死沙場，啓用千機盤作爲新身軀，都是蒼梧道主求死計劃中的一環。”千機盤真的是天地之間bug一般的存在。
“真是荒唐。我還以爲有什麼大boss要打呢，搞到最後，我們都被那老道給耍了。”元白憤懣道。
蘇舜欽忽的一笑。“元白，你還沒發現自己已經相信那個夢了嗎？”
元白聞言一愣，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十點半去往c市的乘客開始檢票。”
“十點半去往c市的乘客開始檢票。”
“十點半去往c市的乘客開始檢票。”
廣播裏的音頻播了好幾遍，元白才從那無盡的迷茫之中緩過了神來。
“走吧，你這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又是哭又是笑的。進了火車好好睡一覺吧。”蘇舜欽拉起元白，一起檢票進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