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皇子妃,居然回孃家和父親的小妾爭吵,也不嫌傷了自己的體面,不過就蘇清婉那個沒腦子的,能做出這樣的事也不稀奇。
漣漪繪聲繪色地把她打聽到的,一一說給蘇芷若聽。
原來蘇清婉回到丞相府,才知道父親又納了一房小妾,還是有了身孕才擡進府裏的。
又聽大夫人抱怨丞相寵愛嚴姨娘,對她這個正妻不聞不問,氣不打一處來的她想着要給母親爭口氣,讓人把嚴姨娘叫來,還讓後院所有姨娘姬妾都來,想着給那勾引父親的狐狸精下馬威。
她是皇子妃,嚴姨娘自然不敢不從命,只是去之前,打發了丫鬟去前院給丞相送信。
蘇清婉一看到千嬌百媚的嚴姨娘,心頭的火氣更大了,那嬌嬌怯怯的樣子,和五皇子現在寵愛的美人如出一轍。
話還沒說兩句,就隨便找了個藉口,衆目睽睽之下,讓丫鬟打了嚴姨娘十幾個耳光,直打得釵環散亂,脣角開裂了才作罷。
嚴姨娘從進了丞相府哪受過這個,平日裏連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都是輕聲細語地同她說話,其他妾室更是唯恐惹了她,看到都是繞着走,這會兒幾個耳光簡直是奇恥大辱。
漣漪說:“嚴姨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卻也是個厲害的。”
捱了耳光的嚴姨娘在聽蘇清婉冷嘲熱諷幾句之後,忍不住譏諷,說沒聽過哪家的姑奶奶回孃家打姨娘的,傳出去怕不是人人都說五皇子妃沒家教。到時候丟的不僅是蘇家的臉,更丟皇家的臉面。
蘇清婉當場就怒了,竟紆尊降貴親自動手打了嚴姨娘,好巧不巧正好就在這時候丞相進門,嚴姨娘捱了兩下,嚷着腹痛,暈倒在地上。
後來請了郎中來,說是動了胎氣。嚴姨娘醒來後又哭又鬧,說自己出身低微,五皇子妃打就打了,就是要她的命也是她的福分,只是她肚子裏的孩子無辜,算起來也是五皇子妃的弟弟妹妹,都是蘇家的血脈,五皇子妃怎麼就能如此狠心。
丞相氣得又和大夫人爭吵,夫妻兩個吵得不可開交,聽說還差點動手。等丞相離開後,大夫人那邊也請了郎中,據說也是動了胎氣。
這麼一鬧騰,蘇清婉哪裏還敢住下,見勢不好早早就回五皇子府了。
聽完這些後,蘇芷若讓人取了一根百年老山參送去嚴姨娘處,作爲對她的獎勵。
丞相正陪在煥彩身邊,見了蘇芷若讓人送去安慰的老山參,又有煥彩旁敲側擊的,讓他對蘇芷若這個女兒更滿意,同時也更厭惡大夫人蘇清婉母女。
煥彩又溫柔地安慰他,說就是五個手指頭伸出來還有長有短,讓他不必介懷。
有這樣一個解語花的撫慰,丞相又忘了種種煩惱,沉溺在了溫柔鄉里。
而此時大夫人院子裏卻一片愁雲慘淡,昏黃的燭火中,大夫人蒼白着一張臉昏迷不醒,丫鬟們進進出出處理一盆盆的血水。
今兒這一鬧,大夫人腹中的孩子到底沒能留住,郎中還沒到就落了胎,還是個已經成形的男胎。
大夫人哀嚎了一聲就昏了過去,郎中到了也回天乏術,開了一些補氣養身的方子就走了。
到了夜裏,大夫人身下出血不止,她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慌了神,去嚴姨娘那裏請丞相,連門都沒能進去。
他們無奈之下只好去找老夫人,最後拿了老夫人的名帖請了太醫,折騰了半宿纔算保住了大夫人的性命。
老夫人在佛堂唸了一夜的經,她也心疼未能平安出世的嫡孫,這些年大夫人在後院使了多少手段,如今也是因果報應罷了。
蘇芷若姐妹卻是在次日才聽說大夫人小產的事,這種事未出閣的姑娘不能探望,不然會沾染血氣。
她們姐妹樂得自在,又都對大夫人有怨恨,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
而老夫人在那之後,精神也一直不太好,怎麼說也是嫡孫,這麼說沒就沒了,她如何能不心疼。她日日跪在佛前,一連數日都不見人。
蘇珊寧除去在自己的院子,幾乎都在蘇芷若這裏,姐妹兩人作伴,蘇芷若的嫁衣已經裁剪好了,她們索性不用繡娘,選定了龍鳳呈祥的花紋後,姐妹兩人同時動手,既打發了時間,又能作伴。
大夫人醒來後如同沒了魂魄,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牀頂,喂水就喝,餵飯也喫,只是一句話都沒說過。
身邊伺候的都知道大夫人不得丞相寵愛,現在只有去求秦家老夫人來看看,或許可以開解開解。
秦老夫人接到信一刻不停地就趕到丞相府,看着如枯木一樣的女兒忍不住淚如雨下,心疼女兒的她不顧自己的身體,日夜不離地在旁照顧。
不過她到底是上了年紀,三五日的功夫就病倒了,不得不返回秦家。
可能是母女天性,秦老夫人病倒之後,大夫人倒是一天好似一天,雖然還是不說話,但精神好了些,不再昏昏沉沉了。
深夜,伺候的丫鬟婆子守在牀邊偷偷打瞌睡,房中只有燭火還在微微晃動。
大夫人卻大睜着雙眼,死死地看着牀頂,她的眼睛沒有焦距,看的是什麼自己也不清楚。
這幾天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是那團血肉模糊,那個已經成了形的男胎,本該是她的依靠,是她下半輩子唯一的指望,如今就這樣沒了。
一想到這裏,就像一根刺不停地在她的心頭攪弄,讓她在夢裏也不得安寧,甚至開始害怕入眠。
“兒子你放心,娘一定會給你報仇的。”她喃喃自語道。
這個孩子沒了,她又因爲服用藥物傷了身體,這輩子再不能孕育子嗣,倩雪的人生已經毀了,清婉有了五皇子的孩子,應該也會是唯一的子嗣終身有靠,她已經沒有了顧忌。
她瘋狂的詛咒蘇家所有人,她恨所有人,甚至有種一把火將蘇家燒個乾乾淨淨的衝動。
可又覺得這樣太便宜他們了,他們應該付出更大的代價纔對。
她的孩子沒了,化成了一灘血水離開了。那個小賤人的孩子也不能留!包括那個賤人,她應該和她肚子裏的孽種一起死一起爛,她的屍體應該在亂葬崗裏腐爛發臭,死了也只能做孤魂野鬼!
還有姓胡的小賤人生下的兒子,他也不配活着,更不配得到蘇家的財產,要殺了他,讓他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陪葬!
蘇長平,夫妻一場,既然你如此絕情,那也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她握緊了拳頭,眼中的惡毒幾乎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