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10章 甘爲束縛?
    “商音,這都是父親糊塗,移花接木犯了罪!你不要責怪你阿姊!爲父日夜良心難安,如今你回來就好了,你所失去的,我們會加倍補償你……”</p>

    許是愧疚,這般歷經世事的中年男子,蓄積的淚一下涌出,整張臉,像一個皮皺了的瓜飽受雨打,盤坐做在茵毯上的姿勢差點要變成跪地。</p>

    天下都是子女跟父親懺悔,父親對子女懺悔,倒是第一次見。</p>

    商音饒是眼淚倒流,吸了下鼻翼一番妝容未溼,冷漠問:“那我阿孃去世了,又算怎麼一回事?您將她的靈位,放入王家宗祠了嗎?”</p>

    與其說是詢問,更不如說是質問。</p>

    這話問得王遇呼吸一滯,否定的答案在他臉上暴露無遺,好半晌才解釋說:“兄長遇害,女兒遇害,對你娘來說是何等打擊,她才憂傷而終。那時的雍王爲了取消婚事,執意要查出你的存在,揪出王家欺瞞頂替的事實,父親也是逼不得已才抹去你娘在王家的存在呀!”</p>

    “現在父親如願了,阿姊是他的良娣,將來太子一繼位,您就是外戚大臣。”商音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情緒說出這樣一句冷不丁的話,諷刺至極。</p>

    王遇少不得要安慰:“孩子啊,若當年你在,又如何會輪到你阿姊。你要知道,那也是無奈之舉,莫要以爲父親偏心,大錯已鑄,你與歆兒如今也無法各歸各位,父親今後也會爲你張羅一位如願的婆家,不比太子差。”</p>

    “是,兒明白了。”她揮袖在眼角一擦而過,失望的眼神,起身,恭敬行了大禮:“父親大人,不肖女商音多年來未歸家,讓父母擔憂了。”</p>

    扶起女兒的那雙手,激動如篩糠,像是要將多年來的內疚從良心裏篩出去。</p>

    繁星夜下,商音躺在樂坊的屋檐上,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牛郎織女星,星光落在她的眼睛裏,就像是寶石落在清潭裏那樣的水亮。</p>

    屋裏,王遇因爲感謝胡樂師的恩德,話不明說,打着僱主的旗號送了一些禮物給樂坊。胡樂師連睡覺都樂得合不攏嘴,還認爲這是商音在王越家撈來的油水呢!</p>

    “商音,從永興坊回來,你就一句話都不說,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吉貝來到商音身邊,坐在邊上問。</p>

    因爲小時候商音沒有跟吉貝提過自己的家,所以吉貝一點也不知道商音跟王歆之間的關係,也不知道王家那場移花接木的故事。</p>

    商音緩緩將視線從星空移到吉貝身上,微微一笑,拉着她的衣袍示意一起躺下來欣賞這美妙的星空。</p>

    “吉貝,馬上就要到七月七日了,牛郎跟織女很快就要見面啦,他們是多麼悲涼。”</p>

    “以前我也覺得這個故事很悲涼,到了如今,我卻改變了之前的想法。”吉貝躺下來,目光漫無目的地送向天際,像是在憐望那縹緲銀河間的牛郎織女,“因爲那條銀河,很多人都怪王母狠心,也批判冷血無情的天條,天上人間不相見,可這就是人仙殊途啊,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世間大部分的悲劇,不是別人強加的,是自己選出來的。”</p>

    吉貝說了一串古怪又淒涼的實話,從前,她是不聊關於神談鬼話的,如今第一次聽到,商音扭過去看看吉貝,剛好看見那半張面具的側臉,沒有表情。</p>

    “所以,這就是束縛,人人都渴望自由,要逃開束縛,卻不知早像小飛蟲一樣陷在蜘蛛網裏了。唉……”</p>

    商音嘆氣地翻了個身,睡着了。</p>

    七月七,綴在九霄碧空上的月亮成了衆生仰望的對象,正所謂,家家乞巧望秋月,穿盡紅絲幾萬條。</p>

    樂坊的秋娘們可忙碌啦,就算趕不上玄宗時代的乞巧樓,自己還不能樂呵樂呵麼!於是庭院前,花花綠綠的身影忙碌過後,鮮香瓜果擺了一道,清澈碗水擺了一道,繡針細線也擺了一道,通通都是拿來測心靈手巧的玩意。</p>

    商音扮好男裝後走出來,瞅見擅箏的鏡娘將手中銀針朝碗水輕輕一捻,銀針浮在水面,瞅着碗底的倒影歡呼起來:“我能捻出花朵的形狀來了!商音,你快來捻一個!”</p>

    另一位爬在梯架子上的秋娘爲捉不到蜘蛛急得躥上跳下的,急得滿頭是汗:“商音,快叫吉貝來幫幫我,她身手好,就不信捉不了一盒‘喜蛛應巧’!”</p>

    ……</p>

    “商音,你想挨金吾衛的板子呀!幕鼓聲要響了,七夕可不是上元節,不解宵禁的!喂!要揭晚食啦!有巧果呢,斫餅喫不喫呀!”胡樂師對着門拐角的那一抹身影來不及地喚。</p>

    “胡師傅,我不吃了,記得要給我的草兔加節日餐喔!——”拉長的音調從樂坊門口摺進來。</p>

    有一個地方總是宵禁之外!商音心裏回答說。</p>

    自然是平康坊啦!</p>

    許久不見忘憂了,商音一進平康坊南曲,立馬被紙醉金迷的氣息團團圍住,迎客的老鴇黃瓜塗嫩漆地擁上來,滿是金錢的嘴臉招待:“哎呀,少郎君,今兒怎麼沒跟獨孤郎君一起來呀!”</p>

    “悶得慌,忘憂呢,我找她聽個曲兒。”商音賊溜溜,輕快吹出一口哨。</p>

    “呀,忘憂今有客人點名留沐呢,不方便見客。”</p>

    忘憂除了鄭王還瞧得上別人?</p>

    商音正暗自驚奇,熟悉的風流豪言鑽入耳內:“我獨孤某出兩倍的錢,快去爲這位郎君把忘憂喚出來!”</p>

    言畢,一袋銅板沉沉地扔到老鴇手裏,差點沒砸跌了她。</p>

    老鴇見錢眼開,眼睛睜得比銅板還大,掂量下錢袋又笑眯眯地賠禮:“多少個夜晚與忘憂歡好的都是頂尖的貴客,就是不敢保證將人給您帶來,只求獨孤將軍別賴我去請人的路費了。”</p>

    看着老鴇妖嬈地離開,商音心裏涌出一股難受,雖然不是日日待在忘憂身邊親眼目睹,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鄭王跟忘憂好得跟蜜裏調油似的,甚至兩人互爲知己。</p>

    爲什麼!忘憂不是雅妓麼?爲什麼!鄭王不是有權有錢嗎?她出於淤泥本不染,明明有了依仗還是陷入了這等渠溝!</p>

    爲什麼,她也心甘情願被這世道添了層束縛!</p>

    “喂,你在想什麼?眉頭都要皺出字來了!”他手指一敲,聲兒響地扣在商音額上。</p>

    商音纔回神眯眼瞅瞅這個一擲千金的男人,不錯,那張風流色相真是因地制宜,“獨孤默,士別三日,你真是一點也沒變呀!”</p>

    “哈哈,何止是別了三日,哪怕別了三載,我對你的心也不變,日月可鑑!”對方一調戲,甜言蜜語,齁得人牙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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