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17章 一輩子都姓曲?
    當商音知道王歆懷有身子時,是從父親嘴裏知道的。在此之前,她曾見李適幾面,他都隻字未提。</p>

    王遇雖然沒有公開承認商音是女兒,但是私底下倒也沒有虧待她,允許她在官邸中自由出入,衣食方面又都吩咐照料妥當,誓必要將這些年所虧欠的永無止境地補償回來。</p>

    但誰都不是缺糧短食的討飯人,誰將恩賜當做施捨?誰又稀罕這些身外之物?</p>

    宅邸中的僕人偶爾會悄悄議論這位“商音娘子”究竟是什麼來頭,總會被老瞿覷上一眼,“咳咳”兩聲的警告給打破。大家倒也尊他有體面,再不議論紛紛。</p>

    當然,老瞿可比那些年輕的僕人世故多了,他不會亂嚼舌頭,只會用眼睛洞察,擺在那裏越看越相像的眉眼,不就是直接了當的關係證明麼!</p>

    嚓嚓清脆的嚼瓜聲音襯托出院子的靜謐,有侍婢走過,看了一眼獨自坐在茵毯上啃瓜的女子,心想:“不愧是善歌的娘子,連啃瓜的聲音都像是一首曲子呢!”</p>

    毫無疑問,坐在那裏捧着一個大如兔頭的白柰在生啃的女子就是商音。從前還是賤伶身份的她根本就沒福氣喫這種涼州野豬澤產的名柰,如今終於喫到了,雖然在別人眼裏的她還是一個賤伶的身份。</p>

    “喲,孩子,怎麼跟十天沒喫飯似的?”王遇散值回到府邸,就看見商音坐在那裏捧着一個大白柰大口大口地啃,以一種歡朗的語調過來問。</p>

    商音準備要開口回答,就覺得腹脹得難受,頭一扭喉裏未入食道的東西全吐了出來。這個外表可口的白柰其實一點也不好喫,就像被人強行扭下來的幼瓜酸到至極,可是自己爲什麼要喫它呢?這種酸酸的東西阿姊才該最需要不是麼!</p>

    她差點放聲大哭,可是眼前人是父親,若是胡樂師,她還可以像一隻小白兔委屈地蜷縮在他懷裏。</p>

    “不想糟蹋了食物,啃了半天也沒有啃完。”商音不想表現得難過,偏偏不會掩飾自己,眼淚一顆顆涌出來填在咬出窩的白柰裏,她現在捧着的是自己的眼淚。</p>

    “你心儀太子,對不對?”</p>

    “嗯——”</p>

    沉默一晌,吐出這個字如重釋負,這般低沉,卻響亮得像是全世界都聽到了。</p>

    “但是,你不可能以太子妃的身份去到他身邊了,除非,除非……”</p>

    王遇的不由自主地顫抖,“除非挑破當年王家對郡王妃偷天換日的大罪,這是你願意的局面嗎?”</p>

    “阿耶,兒沒有這樣想過。”她擰着眉,沮喪回答。</p>

    “所以你該明白,爲父爲什麼不敢認你。當年先皇封郡王妃用的名是‘王氏女商音’,我才除去了你的戶籍,讓歆兒冒此爲乳名,爲了大家的相安無事,如今你只能姓曲,而且是以樂伶的身份一輩子都姓曲!!”王遇執着地講着自己的大道理,深怕商音不接受,真摯地握住她的手企圖將她的情感深深地壓下去。</p>

    在渴望的目光裏,終於看見那張低垂着淚光的臉龐遲鈍地點了兩下。</p>

    可商音覺得,那好像是有另外一個人住進了自己的身體裏,替她做了那些她不情願的動作。</p>

    “你小的時候,爲父就跟你說過,皇宮只有那兩頭白石獅乾淨無瑕,住進了那形形色色,鉤心鬥角的精美宮殿,哪個人不是鉤心鬥角,形形色色。他們不是生活在那裏,而是被困在了那裏!太子就算再中意你,他也給不了你正室的名分,記得小時你總不喜歡喚你親母爲‘阿姨’,其中的道理,你是從小懂到大的。”</p>

    父親說的話,跟那日耀卿阿兄說的道理,異曲同工。</p>

    手裏喫剩的白柰被父親拿過,“這個柰不好喫,爲什麼自討苦喫呢,扔掉它吧。”</p>

    究竟是扔掉什麼,可謂是一語雙關了。</p>

    又是春華秋實的季節,朱雀街的榆槐早已被秋風逐走蔥鬱,那些翠綠色的汁液在枝幹裏迅速地流失,有失有得,年輪復添一歲,這是歲月的恩賜。</p>

    商音去王家教真奴音律的時候,剛好看見他家莊田的佃農運來好幾車水果來作租稅貢納品,四車金燦燦的圓杏,三車透光色澤的綠李,忍不住咬兩口的蒲桃和抱腰綠,五色瓜各一車,還有幾頭騾羊若干鴨鵝,現場一通清點,敞亮的宅院擠得逼仄起來,像是農家小雜場似的。</p>

    閣樓上小女兒家的箏聲正嫩澀,商音靠在窗櫺旁遠遠地望着,被滿園子的果香勾了魂魄般,突然想起自家院裏的兩棵荔枝樹來。</p>

    是蜀地的那個家。</p>

    兩歲的時候,阿孃總會抱着她去夠那碩果累累的荔枝,那麼紅的小果子一簇簇地掛着,就像放大的一簇簇花椒,一樣的紅火又珍貴,都是蜀中的特產。</p>

    她還會跟阿兄蹲在荔枝樹下,把那荔枝當陀螺來轉,特好玩啦!</p>

    “秋娘,我的箏曲彈錯了,你都沒有在聽。”真奴彈的是那首《商音》,故意彈錯幾個音試試師父,卻沒等到糾正。</p>

    “唉,你本就會出錯,還故意錯彈幾個音,該打,該打。”</p>

    商音走到箏案邊,敲了她一記額頭,後一一道敘,“故意誤在輪抹手法上,撥絃的順序顛倒,音錯了。無意的錯又是屢次三番改不過來的,左手按抑箏弦過力,右手彈弦出的餘音沒有張力,音調沉悶,還是沒學會‘按弦取韻,以韻補聲’的妙處。不過,以你的年齡,需要時間去琢磨,這也是無可厚非。”</p>

    對於商音的揭穿和說教,真奴</p>

    舔着瓜兒笑道:“原來秋娘在聽呀!”</p>

    “好了,不要彈死的曲子,這陣子我教你的你都要入心去融合,得心才能應手,不然你可就折在悟性上了,別搞得手上全是繭子,精髓卻一點也拿不出手。”</p>

    “嗯……”真奴拽了拽商音的衣袖,親暱地撒嬌起來,“明日再學啦,我帶你去喫果子去。”</p>

    “呵,明日。”商音冷笑一聲無動於衷,按着真奴的肩膀坐回去,一點也不給她偷懶的機會,“沒有明日,練琴最好的時間是昨日,其次是今日。”</p>

    在往日,對於真奴的偷懶,商音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過於束縛。</p>

    真奴奇怪起來,有時候,這個教習比自己還貪玩,今天怎麼端起爲人師表的架子了?</p>

    必事出有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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