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18章 做詩=打啞謎
    沒有明日。</p>

    商音對真奴說的這句話,是真的。明日,她不會來了。</p>

    她已託樂坊中最有技的箏娘,那位鏡娘代替自己。</p>

    任職的官員要開始放授衣假了。所謂“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授衣假便是回家務農,預備與存儲冬日之貨。</p>

    王遇準備帶着商音回蜀地認祖歸宗,當然,回到家裏要對外稱義女。</p>

    商音明白,父親是不想讓她留在長安。</p>

    表達得露骨一些,王遇是擔心再不帶商音離開這裏,她會變成王家的一顆定時炸彈。</p>

    好像離開長安也沒有什麼不好,商音起碼有這樣想過。就是那個愛財愛到老的胡樂師哭得跟傾家蕩產了似的。</p>

    待在長安的最後一天,她來向郭曖告別。一路走過來就看見郭曖的宅牆像是獸物大張口般闢出了一條缺口,要吞併相臨的宅地。那片上空飛行着灰濛濛的土木味,大興修葺的噪音也在宣陽坊的這一角吵出了自己的天際。</p>

    “我聽說郭六任太常主薄了,難不成他還要擴寬宅邸來慶祝一番?呵。”商音與獨孤默並行,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都覺得沒道理的可笑。</p>

    他眼角的淚痣被白日的強光襯很鮮明,而眼裏模糊着一種似笑非笑的柔光:“這倒不是,郭六即將尚主,這是陛下要爲昇平公主闢建公主樓府,樓宇建成之時,大喜日子也到了。”</p>

    “喔,倒也不意外,我早瞧出他們有夫妻相。”商音認爲自己簡直就是料事如神的預言家,可以考慮一下在樂伶之餘,去街上掛麪看相的旗幟,這也是不錯的收入。</p>

    “是呢,他總喚我爲兄,卻不想比我先成家。”</p>

    獨孤默悲憫地想到自已打小沒有親母,一直奉德妃姑母爲母般的敬愛,昨日捱了姑母一頓罵,心裏好不添堵,原因就是自己沒有爲獨孤家族爭光,娶不到一位公主點綴一下家族。</p>

    點綴家族,獨孤默還真沒想過用這麼“錦上添花”的詞彙。</p>

    進宅邸見到郭曖的時候,他面上說開心也沒有開心的樣子,說不開心也倒也沒有表現出來。聽了商音的來意後黯然地將臉龐側向大興土木的方向,是從未有過的表情,那種掩了愁腸百結般的黯然:“你爲何要走?還想着日後你若來這裏喝喜酒,定要將你灌成初見時的‘醉後吟詩’。”</p>

    商音覺得這句話胡說地好笑:“是你的大喜日,我們不灌你你就該謝天謝地了,倒反灌我們了!”</p>

    “我們三人在酒肆中相識,何不以酒爲辭,郭六府上不正有流觴亭!”提到酒,獨孤默的提議再地道不過。</p>

    她呶嘴,三雙眼睛大眼瞪小眼,人頭屈指可數:“得了吧,纔有三張嘴,好沒意思,先將人湊多才是正事。”</p>

    “說到酒肆相識,那怎麼能缺‘捉姦’的那位公主呢!”獨孤默這一言,實在到位!</p>

    原本商音只是來此簡單做場言別,經這一話愣是湊了一桌餞別宴出來,剛巧昇平出宮去鄭王府溜達溜到郭家,獨孤默上平康坊請來忘憂,商音回頭喚來了吉貝。</p>

    六人坐於流觴曲水亭兩側,取一樽羽殤,將酒觴置於清流之上,飄流至誰的前面,誰就即興賦詩,押韻即可。實在作不出來引用前人舊詩也可,再詞囊羞澀拿不出詞的話就要罰酒了。</p>

    水底游魚卵石清晰可數,羽殤從郭曖流起,他隨性一出:“君如鴻雁我如魚,雁在雲端魚在水。”鬱悶仰頭飲盡杯中酒,之後笑補道,“翅羽年年波光映,魚容不曾得雁窺。”</p>

    他們都覺得郭曖開口兩句就有種不言明的憂傷情懷,因爲這是離別宴也合情合理,繼而點頭稱足。唯有孤獨默用微微狐疑的眼神凝了一眼作詩人,能解詞意卻不解其心,拿鴻雁與魚喻人,是兩路人的意境,“魚容不曾得雁窺”又有幾分單相思的情懷。</p>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獨孤默與他的默契可匹配到九成,有點意外這竟是以郭曖的心境作出的詩,但瞧他臉上又一如往常並無異樣,第一次自我懷疑是自己思慮過多,還是郭曖學會了隱藏。</p>

    羽觴流至昇平面前,她興然舉杯,藉着灼熱的酒勁信手拈來:</p>

    新苞綻瓣蜂蝶繞,</p>

    古木成蔭暑人羣。</p>

    道是男兒心易變,</p>

    空談相如與文君。</p>

    “哈哈,郭六,公主作的可謂是警誡詩了!叫你一心一意待她好!”流殤緩緩向下,商音的聲音朗快地傳上來,將詩的奧妙點破。</p>

    “誰說男兒心易變!……”郭曖欲要反駁,卻被昇平傲嬌的神色截了胡,高傲得不得了的臉龐大寫着“你敢不服”的警告。</p>

    郭曖瞪了一眼回去,昇平便瞪兩眼回來,他也瞪去兩眼,她便回瞪三眼……</p>

    瞪來瞪去,傲嬌的公主總要比他多一眼。</p>

    兩個冤家互瞪的時間,終於被獨孤默的詩聲引回來,聽見那歡朗之語開門見山:“風吹雲動雲屏開,苦海無涯浪子回。漠漠羈泊……”</p>

    下文忽而卡殼要尋思的一杵:“……漠漠羈泊斷魂路……”</p>

    最後一句遲了兩瞬也沒說得上來,郭曖趕緊追着說:“獨孤兄終究文輸武,罰酒吧,浪子於苦海中回頭,咱們罰他一海就是了!”</p>

    “漠漠羈泊斷魂路,遲遲待到佳音來。”他揉揉眼角的桃花痣,給人覺着,這是僥倖答了出來,其實不然。</p>

    昇平譏諷:“呵喲,總有人誇獨孤將軍是文武雙全,一場即興表演,差一點就挨罰了!這倒是風流子該作的,張口閉口俱是風流與佳人!”</p>

    大家悉知公主的懟人功夫恐連天子也要受委屈的,獨孤默充其量點點頭應下,其他人都一笑而過,當做公主的話是耳邊吹過去一陣風。</p>

    偏偏商音不當陣風,不大先理會眼前流到自己跟前的羽觴,嘴巴快的激了一語:“那也比不得才高八斗的公主恨嫁,那哪裏是作詩,分明是立‘夫訓’呢!她多會標榜!郭六,你可仔細點你的皮!”</p>

    “……”公主的面子漲得嬌羞,被人說得像是自己趕着嫁似的,咬着脣又是傲嬌又是氣不過!</p>

    看她慢吞吞舉起羽觴,料想她腹中才華不多,公主才鬆了氣性兒,才撿回了幾分面子:“我倒看看你一個倡家子,除了扭捏出那些淫詞豔曲還有什麼上得檯面的做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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