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22章 速增的人口
    成都。</p>

    錦官城外環山環抱,竹柏森森,入成都的時候正好是煙雨時節,雨絲宛如柔亮的綢絲輕盈綿延地落下來,一梭梭落在這座城市間穿花納錦,將蜀山蜀水勾織成一道道大自然的針腳。這般的人靈地傑,於是就出了遐邇聞名的蜀錦川繡。</p>

    益州,劍南道,益郡,都是成都古往的舊稱,雅稱“錦官城”,當年玄宗皇帝逃難幸蜀,賜予了“成都”一名。</p>

    成都沒有長安那般整齊劃一的四方坊牆,市集上也沒有高鼻碧眼的異域人,更看不見巍峨嚴肅的皇城。轉眼,商音微微一笑,這座城,也沒有他。</p>

    再次站在王家前,門匾之下的那道朱門,是恍若隔世的門。</p>

    庭前夫人郎君,僕人丫鬟,排排隊地恭候着家主。除了那位鄭染荷的臉,商音一個都不認識。</p>

    “夫君一路風塵勞累,我已吩咐底下人去備宴,今年雨水足五穀豐稔,宴上每道食材都是早上莊農新送來的,上面還沾着甘甜的秋露,都是在京都難喫得到的新鮮貨。”</p>

    先說話的人是鄭染荷,未出嫁時她在滎陽鄭氏一族是出了名的風姿卓越,如今過了風華盛頭仍是半老徐娘。她頂着凌厲的單刀半翻髻,上身是朱錦色的短襦,長裙以連珠紋牡丹大團花爲主要色調,雍容華目,甚至有點富貴的俗氣。以商音的審美水平,若單看濃妝遮瑕的那張臉,竟有點像平康坊曲走出來的過了氣的花魁。</p>

    而這“花魁”幾經戰場,揣摩人的眼神才真是不容小覷的,視線理所當然地放在王遇身上,餘光略過蒹葭,直刺目標商音,迅速閃過的嗔怒與敵意如針孔細線般巧妙穿過,極快而隱蔽,就像眼珠子從沒轉過一般。</p>

    當然,這種微妙的目光,只有商音心領神會,少不得要視若無睹,含態作禮:“見過鄭夫人。”</p>

    口中的“鄭”字刻意加重了語調,言外之意就是說“我可沒有忘記你”。</p>

    鄭染荷也彎起嘴角殷勤切切:“書信上提起夫君在京都認了一位義女,想必就是這位小娘子了吧,模樣真是俊俏!”</p>

    稱呼怪故意生疏的,王遇發話饒是正經:“小曲勝過我的親女,以後在家中稱呼,與親子無異。小曲,你喚她一聲母親就好。”</p>

    商音點頭,心情被這一聲“小曲”搞得沉甸甸的,像是有顆石塊墜入了心口,整個人也因爲沉重而極力擡起跨入這扇家門的腳。</p>

    小曲。</p>

    果然像是隨便拾得只流浪狗來當寵物般一時興起的名兒。這便是商音接下來待在王家的化名了,因爲王歆待嫁時頂替“商音”做乳名,有了這一層緣故,如今自然不便“撞名”。</p>

    稱呼與親子無異。這下衆家僕都在私下議論,家主哪裏是帶了一位幹閨女回來,分明就是帶了一位私生女回來呀!瞧瞧鄭夫人強笑的表情,不就能揣摩一二了嘛!</p>

    自我安慰的商音很快說服自己想開一些,本來就是自個的家,在自己家中還拘謹什麼,煩悶什麼呢!錯誤本就開始了,釋懷過去才能展望未來,重要是今後能握住自己該有的,從前失去的,討回來只是順便而已。</p>

    *</p>

    家中格局與兒時一樣,幾乎沒什麼太大的變化,非要說變化大的話,那就是人口。</p>

    蒹葭把狗尾草編的小動物分給一個賽一個高的小郎君手中,呵,這人口增加還挺快的!</p>

    差點沒成豬窩。</p>

    當初王家一脈單傳,王遇夫婦都急切地想抱孫子呢,沒承想兒子耀卿跟其妻李嬋娟結婚後三年一直沒抱上,即使納了幾房妾室,終究無果。</p>

    約摸是兒時商音出事的前一年,隆冬時節王耀卿夫婦從彭州回到成都過年,在冰天雪地間拾得一個四歲的小男乞,那時的雪地竟踩出一串血腳丫,李嬋娟母性大發提議收養下男乞,王耀卿也思索命中無子便收下這個機緣,況且小男孩相貌竟是難得的出衆,便借用古人之名喚爲“潘安”。</p>

    也不知道是這位小潘安給王家帶來了福氣,還是送子觀音感念王耀卿的善心,接下來其妻李嬋娟喜訊連連,兩年一孕,持續四胎都是弄璋之喜,今年第五胎。</p>

    所以,商音一回到王家,就有五個小侄子喚她小姑,而嫂嫂的肚子裏還挺着一個,不知道是侄子還是侄女。</p>

    將侄子們歸納總結一下,那就是:</p>

    大侄子王潘安,十二歲。</p>

    二侄子王質,八歲</p>

    三侄子王實,六歲</p>

    四侄子王資,四歲</p>

    五侄子王賞,兩歲。</p>

    六侄子侄女,距離出生還需倒計時約五個月。</p>

    人口速增,這下王家終於再不是一脈單傳了。</p>

    不過,那小潘安的確長得俊,賽過了王家親生的。喫飯的時候,一直用那雙烏溜溜的眼睛望着胃口大增的商音,拉着她的衣角湊過去悄悄問:“姑姑,你也是沒飯吃了才被撿回來的嗎?”</p>

    “……”</p>

    商音塞到嘴裏的飯差點沒噴出來,嗆了一下後順其意勉強點點頭。</p>

    拖着圓滾滾的肚子從宴上回到閨閣,閨閣依舊是兒時的那間院落,只是小時候常蕩的那架鞦韆藤不在了,懷念得很,於是命家僕找來了木具與青藤,噔噔地重操起兒時玩意。</p>

    “喲,小丫頭片子,你怎麼還是喜歡鞦韆這種輕薄率性的勾欄玩意。”</p>

    鄭染荷的聲音像擲入冰面的石頭,帶着獨有的寒意尖銳地將周圍破開一個口子。</p>

    看見那雙徐徐走來的腳,商音停下手中正纏的鞦韆繩索,四周的僕人已被鄭染荷揮下去了,蒹葭也邁着一種不情願的腳慢慢退去。</p>

    她一哼冷笑說:“母親大人,恕商音又回來礙眼了,腳下走仔細點,別沒被人推,自己就先絆跤了。”</p>

    說畢撿起鄭染荷腳跟前用來架鞦韆的榫頭,晃了晃給她瞧“自證清白”:“我指這個意思,你要理解別的意思,我也沒意見。”</p>

    聞出話中帶刺的敵意,鄭染荷再怒也只是強壓在心裏,不會像潑婦當作發飆,但手腕比潑婦狠。她壓低了聲音揶揄道:“人都是越活越向前的,我的歆兒走出閨閣都是太子的人了,你怎麼就從一個庶女變成義女回來了呢!”</p>

    商音發誓,她不想與長輩計較,但也不是任由人看笑話。她嘴皮子依舊如刀削出來般銳利:“我若不是義女,只怕王歆阿姊是太子女人的名分也當得名不正,言不順吧。”</p>

    那六字,加重了音。</p>

    小時候就沒少得罪這位嫡母,這次也不介意得罪一次,商音看見那女人的臉都被這句話嚇得鐵青了。</p>

    “原來阿姑也在這呢,兒媳正爲小姑裁冬衣,這不來問尺寸來了!”</p>

    僵直的空氣被一位花信女子的盈盈笑語打破,見她穿一身寬鬆的藕絲衫子藕絲裙,於一叢桂花石路上衣香鬢影地尋過來,凸起的孕肚雖然褪去了少女的芳華嫩澀,氣質上仍不減閨閣時的林下風致,這便是阿嫂李嬋娟了。這位女子幸虧是生在別人家,否則就娶不到這樣的媳婦了!偏又不知道別人家父母送女兒出閣時是如何天崩地裂的忍痛割愛!</p>

    如今王耀卿在彭州任職,李嬋娟懷有身子不便與他奔波,遂安於家中待產。</p>

    其實兒時商音是見過這位嫂子的,如今再打量嫂子兩眼,真的一點也不像生了五個孩子的女人。</p>

    鄭染荷握住兒媳的手,表露的關心倒像是討好送子菩薩般:“打發一個丫鬟也就是了,這兒剛住進人,滿院狼藉七零八落的,你何必親自過來,還不快歇着去。”</p>

    “嚯!”李嬋娟笑答,“大姑還擔心我摔了?那五個孩子蹦蹦跳跳的又不是躺出來的,您放心,我老成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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