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子追妻總掉坑 >第124章 採梅
    鄭染荷按照府上的傭制,不多不少,不冷不熱地給商音撥了四名女婢,兩名小廝。要是嫂子撥的人商音還敢用,這些人說是僕人,只怕用“監視人”來形容還恰當些,商音就藉着請安的時候順帶退了回去,表明只要蒹葭就夠了。</p>

    蒹葭原是王歆的人,這倒是讓鄭染荷心中恨得牙齒癢癢,“嗨喲”一聲對商音笑道:“世上只有沒錢買奴隸的人,怎麼還倒把奴隸推脫出去不用的呢!一則蒹葭年齡小,只怕照顧不周到,多一些人手總是好的;二則這也是府上剛買來的女婢,你如今無法跟家裏姓,別叫人家覺得我們有怠慢之意,三則,將來你是要出閣的,怎能沒有兩三個知心的陪嫁女婢,夫家看着也覺得王家的女兒沒臉面不是!”</p>

    商音的耳朵甚是機靈,腦袋一側過去,十分警醒:“母親最後一句話,是何意?”</p>

    “喔,你父親沒跟你說吧,你如今已過了及笄,該尋個夫家了,倒不是我們急着把你嫁出去,就是人家急着踏門來呢!這不,與你父親交好的一戶南陽劉家聽說了你的品性姿色,他家少郎君只等着年關一過就入蜀來提親呢!劉家不愛攀附權貴世家,世代都以書香聞名,名聲也不俗,他家的少郎君在當地出了名的文采飛揚,與你呀最相配不過了!”</p>

    鄭染荷說話最厲害的地方,就是不好聽的話從她嘴裏出來已然翻了另一種中聽的言辭,像是白布加工成錦緞似的添了一層華麗麗,金玉其外。她嘴裏提到的那戶南陽劉家位於鄧州一帶,地理位置處北,與蜀中相對,說白了就是偏遠。鄭染荷既想安排商音遠嫁,又不想讓她嫁到官宦世家,所以就推說對方不是攀附權貴的人家。</p>

    “呵,我的姿色?原來我的姿色都能夠傳到鄧州去了。”那個聲音回答得挺冷的,畢竟她也不傻,要是再跟眼前人多講幾句話,恐怕連西域,南詔,北疆都要聞名她的姿色了。</p>

    “小娘子也別挑。”一個譏諷又不敢譏諷的聲音驀然地插嘴,“莫說小娘子不是家族的親閨女,哪怕是嫡女出嫁,也沒得挑夫婿呀!夫人這是爲你好,南陽是鄧州的盛地,那戶劉家兒郎是阿郎親自選的,品格自是不差。”</p>

    幫着“勸解”的婢子是鄭染荷的心腹,名叫墨香,是當年府上大換家僕時鄭染荷從孃家調來的,故此對鄭氏十分忠心。</p>

    商音瞧了一眼墨香的嘴臉,從這個墨香一點也不香,四十來歲的年紀停滯在十八歲的名,好比要對着老黃瓜喚“青瓜”,衣服還穿得鮮豔。那油亮肥碩的脣凸起一顆如墨般黑的痣,像是吃了黑芝麻餅子沒擦嘴。商音覺得再多看那張脣幾眼的話,真怕嘴裏嚼的米花糖一下都給噴出來了。</p>

    也不知道鄭染荷是怎麼選中這個婢子的,大概是瞧她長得不出衆,侍奉在身邊沒有威脅感吧。府中除了鄭染荷其他人都呼她“墨姑”。</p>

    “墨姑。”商音也如此敬喚一聲道,本來想憐惜一下婦道人家,可受的氣實在憋不住,幽幽地說:“您也甭多嘴評論人家品格,搞得像是人家僱的喜婆,用那三寸不爛之舌</p>

    瞎張羅盲婚啞嫁來了。”</p>

    墨姑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氣憋在心裏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就像她身上穿的衣服一樣。</p>

    “啪”一聲青瓷碎聲倏爾乍起,粉嫩的紅梅花苞摔落了一地,像是劃破了香囊般,沁人心脾的花香頓時溢滿這間屋子。</p>

    商音朝門口望去,原來是一位女婢捧着紅梅送來時腳底生滑“噗通”了一聲,別說慘不忍睹的盆景,就連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匍匐一摔,給屋子的兩位主子重重地“拜”了一禮。</p>

    “花房新來的婢子吧,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墨姑望着那女孩眼生就呵斥了一句。</p>

    小婢子跪下來,驚恐的眼神幾乎要貼垂到了地面。她確是新買來的,這是頭一次辦事,更是頭一次辦砸事,梅花砕哪不好偏偏砕在了夫人面前,她糯糯地說:“採蓮……採蓮知錯,這就馬上收拾乾淨……”然後手打顫地收拾地上的梅花。</p>

    “你說什麼?”鄭染荷的眼睛立刻變成兩把劍刺向那位自稱“採蓮”的小婢女。</p>

    墨姑立即會意,嗔道:“這像什麼話!人事房是怎麼管事的,也不曉得避夫人名諱就將你放進來了!”</p>

    哪有犯諱?商音差點沒明白過來。蓮即是荷,“採蓮”突然有點要取人家項上人頭的意思……</p>

    “奴婢不知道夫人名諱,奴婢知錯……”捱罵的採蓮臉愈發沉下來,心也噗通噗通慌得快跟地上的砕瓷變得七零八落了。</p>

    “這梅花是從梅市買回來養的吧,好看是好看,可惜‘倒梅’就是倒黴,趕緊收拾出去,別毀了這喜慶大日子的年關。”鄭染荷趕緊不耐煩地揮手,像是那盆摔碎的梅花再在自己的盤待一彈指,自己就要倒了黴運似的。</p>

    採蓮連忙收拾好殘局,以爲要接受懲罰時還好再沒有斥罵聲傳來,她微微擡了擡頭灰溜溜的眼睛往鄭染荷臉上迅速瞄過,像是田鼠剛把腦袋從田裏探出來窺探情勢似的。</p>

    商音瞧那小婢女的溜溜大眼引人憐愛,初落成的容貌似她手中的紅梅苞蕾將要綻出胭脂般的鮮妍,笑說:“這位婢女甚合我心,我要她了!”</p>

    採蓮驚訝地圓起小嘴擡頭,如果不是聽到女音外加親眼見到一位小娘子,“一句我要他了”差點以爲說那話的人是男子。</p>

    “……”她爲這個想法,內心無語。</p>

    鄭染荷一逮到機會就生諷刺之心,一臉譏笑不遮不掩:“給你挑成熟穩重的婢女你不要,偏生喜歡這種年齡小又毛躁的。你還沒逛過成都的梅市吧,不過眼下梅市快過了,你不如將這盆‘倒梅’一併帶了去,纔有得欣賞。”</p>

    採蓮慌忙得緊,看見那位橘紅衣的少女不惱反而歡朗:“你雖然撞了夫人的名諱,但還不允許奴婢有個好名好諱不成!倒黴,倒黴……那你就叫‘採梅’好了,黴運不也就沒有了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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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鞦韆架一升一落,那抹橘紅色的彩裙隨風飄揚,升如朝陽,落如晚霞,在秋風蕭瑟間添了幾分暖色。打鞦韆的自然是商音啦,蒹葭在一旁時不時推兩把,嘴中一邊唸唸有詞着最近新學的唐詩,因爲學得多了,揹着揹着就會串句,時不時總被商音糾正幾句。</p>

    採梅初來乍到,顯得拘謹些,像個稻草人似的侍在一旁,瞧面前的人主僕不分,怡然自得地說嘴,也不由得莞爾一笑。</p>

    商音蕩着鞦韆飛過,剛好撞見採梅的笑容,就停下來問:“採梅,你幾歲了,識字嗎?”</p>

    “採梅十三歲,從前在書院幹雜活,閒時偷學了些。”</p>

    “那你都學了些什麼呢?”</p>

    採梅學得很多,懂得不在矮人面前說短,遂安分守拙:“方纔蒹葭姐姐背的,大部分我都不會。”</p>

    這倒激起蒹葭的熱情:“太好了,那以後我當你半個老師!你問我淺顯的,我還是會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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